隋霜睁开了眼睛,艰难的动了动脖子,这里是一处破旧的房屋。
屋子里面很乱,地上一处铺了茅草,堆着一叠看不出颜色的被子,右边有个供桌还算是干净,上面放了两个缩水的苹果,摆了个掉色儿的菩萨像。
应该是算准了她跑不了,甚至都没有用绳子绑她。
外面的两个人还在争执。
“不行,这个人一看就是好价钱,不能在你这里糟蹋了。”
“多少年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了,平时这样的落得到咱们手里么,你不想吗?”
这个声音像极了刚刚成衣店的老板,这老板说完,另一个人沉默下来。
两边忽然安静,窸窸窣窣一阵,撩起帘子,两人进了屋子,看到隋霜醒了也不在意。
其中一个果然是成衣店的老板,他搓了搓手,一脸的慈眉善目变成了满脸的狰狞,说:“啊,你醒了啊。都说要小心要小心,你看,这不落我们手里了?”
隋霜不见半分的慌张,她问:“你们是什么人?”
两个男人哈哈一笑,十分骄傲的报上了名号:“小美人儿,黑熊寨你听说过吗?竟然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往乌县跑,你怕是命都不想要了吧。”
隋霜说:“你们就不怕县令老爷剿匪么?怎们胆敢聚众成匪,反叛朝廷?!”
两个土匪听了这话好像遇上了天大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便是我们直接在官府门口抓你,我告诉你,县令那个老小子都不敢言语半分。你以为这平民百姓怕的是谁,还不是我们黑熊寨的寨主。”
隋霜点点头:“原来如此。”
两个土匪摩拳擦掌,恶声询问:“说够了么?”
“说够了。”隋霜勾唇,她杨了点声音,“我说够了,徐宁妄,听够了么?”
在两个土匪的惊疑不定中,徐宁妄直接踹开了草房子的房顶,翻身跳了下来。
“你怎的知道我在这里?”徐宁妄问。
“我不知道,就喊一声试试。”隋霜回答他。
徐宁妄动作一停,用手自下而上夹住她的两腋,将人提了起来,百无禁忌的放在了供桌之上。
“好生待着,莫要乱跑。”他说完,便几步上前,一手把住其中一个正想跑的土匪,单手将人扔了出去,正中另一个土匪。
两个土匪被撞得头晕眼花,当场激起了凶性,三两步退到草堆,从一叠破被子里面抽出一把长刀,双手持刀,向徐宁妄砍去。
“你们黑熊寨在乌县盘踞多年,到处劫掠女人,是因为有官府护着,对不对?”隋霜双手指着供桌两侧,脚悬空离地,踢踢踏踏的悠闲开口。
看着土匪去砍徐宁妄却一点也不担心,反而问起了土匪问题。
徐宁妄一脚将土匪踹飞,转身避开刀锋,顺势抓住土匪的双臂,向着反方向一拉一折,一个过肩摔种种砸在地上,手一松刀就到了徐宁妄手中。
“啊啊啊啊!”土匪惨叫出声。
“回答我的问题。”隋霜开口,与此同时,徐宁妄直接用道砍掉了地上土匪的一条手臂。
“是,是。”土匪痛苦抱着断臂的一边,不住翻滚。
“老六!”另一边的土匪目呲眦裂,抄起身旁的板凳就像徐宁妄砸过来。
“和你们合作的商贾是不是陆家?”隋霜问。
徐宁妄一刀劈碎了板凳,倒手用刀背直直砸在土匪的背上,直砸的人口吐鲜血,再起不了身。
“快说,不说就断了你的双腿。”
徐宁妄依言,直接砍了对方的一条腿。
“是!是!就是那陆佑揌,别砍了,别砍了,饶了我,饶了我。”土匪承认。
隋霜暗到一声果然,叫了声徐宁妄,徐宁妄会意,了结了这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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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屋子血气冲天,隋霜挡住佛像,坐在供桌上。
“不再问问了?”徐宁妄将刀扔在了一边,这才来问已经不可能做的事情。
隋霜摇头,说:“两个小喽啰而已,刚刚说出来的已经是最有用的东西了。”
她指了指地下的两具尸体,说:“官员是保护伞,施以威压。商人是渠道,沟通买卖。而他们两方都作壁上观,那又要谁真正动手呢?必定是要有打手的。”
这个黑熊寨就是他们打手,每每看到女人便行劫掠之事。
为了引出这些打手,隋霜在城中转了半天。甩脱了县令派过来跟着的人,到各个女子经常去的店中转了几圈,还有意换了身显眼些的衣服。
果然,官商匪患几方勾结,这寻常的店铺就变成了引人进入的陷阱。
女子在这世间受多方压制摧残,倘若真是无依无靠的孤女,这屋子里面的那卷破草席,就是她新一场悲苦的开始。
这件事情已经有了眉目,但是倘若他们当真抓了许多人的话,又都关押在了何处呢。
隋霜忽然出声:“刚刚那个陆佑揌,他好像看上我了。”
徐宁妄被她一句话惊得僵在原地,万万没有想到她会蹦出一句这样的话来。
他也不是个傻的,几句话下也将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却没料到隋霜忽然来这么一句。
隋霜不太理解他的惊讶,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她摊手,说:“他刚刚的反应不难猜吧,你说我可以利用他的感情做点什么?”
你说我可以利用他的感情做点什么。
这句话又在徐宁妄的心里响了一遍。
隋霜满腹的算计,逢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在太子面前,表面温婉却伺机而动;在陆佑揌面前,窥破心思假意撩拨;在县令面前,摆出了一副无比尊贵的架势压人。
只有在他这个被迫同生共死的宿敌面前,毫不伪装,露出冰冷苍白的内里。
这个女人毫无人性,只有大义。
她但凭责任行事,所以为国为民,所以甘愿承担上自己粮食断绝的风险,一次一次的救助难民,所以上辈子和自己厮杀到最后,即使被满门抄斩也要守卫城池。
可她又分外的冰冷,带着非人的凉薄和冷漠,说杀就杀,毫无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