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来,飞快地跑回了家。
“我娘喊我了,我家去了啊!”
那跳跃的裙角,掀起了地上几片细小的落叶。
姜繁摇头笑笑,挽着阿奶进了灶房。
那厢秦晓雪归了家,却被她娘臭骂一顿:“让你摘把葱来,你跑隔壁摘去了吗?锅里的豆腐煮烂了都未见到你的葱!”
秦晓雪她娘知晓她闺女的臭毛病,爱听戏爱瞧热闹,但旁人的倒霉事你老去打听会产生误会。
来庆家素日风评好,这几日正忙乱着呢,秦晓雪上跳下窜打探,旁人还以为她家来瞧笑话来了。
秦晓雪她娘锅铲敲得邦邦响,一锤定音:“这两日你别出去做绣活了,就在家里做。”
秦晓雪生怕那锅铲挥到她脑袋上,迫于她娘的淫威,不敢反驳,嗫嚅着应了。
那真真是足不出门的两日,秦晓雪坐在院门边乘凉她娘都时不时要瞄一眼。
“哈哈哈,戏文里足不出户的闺阁小姐好不好当呀?”
秦家与姜家之间共用一道院墙,于是姜繁时常搬上梯子,站在墙头与秦晓雪说话。
秦晓雪规规矩矩地坐在院子里,手上绣着一块红布,方方正正的布头,用墨色丝线打着鸳鸯的样子。
秦晓雪噘着嘴:“哪有干活手不停歇的闺阁小姐呀!除了绣活,这里里外外哪样我不得搭把手。”
平常人家家里事务不断,就算拘着不出门,也少有闲暇时候。更莫说秦晓雪还接了绣活。
秦晓雪的娘亲未出嫁前也有一手好绣活,时常卖了贴补家里,嫁了人操持家里,手便粗糙了,这手艺于是教予了秦晓雪。
而秦晓雪平日里瞧着性情活泼,一旦坐下来也能静下心,手艺也学得有模有样,小小年纪便能赚钱贴补家里了。
姜繁瞧着秦晓雪沉浸那一方绣活里,悄悄地便下了墙头。
秦晓雪手里绣的是一方喜帕,是难得的一笔大单子,当然,也不会很贵,毕竟富贵人家会找更有名的绣娘。
这是镇子上的人家托付的,样式简单,就绣一对鸳鸯点缀即可,因此秦晓雪绣得不慢,几天也就绣好了。
这日,秦晓雪将家里收拾好,用小竹篮带上喜帕出门,秦晓雪的脚步轻快,好几日未出门,连外头被晒得蔫吧的树叶也显得有趣。
适逢日落,天边大片大片的火烧云,为整个镇子披上一层霞光。
秦晓雪走过清溪街,在桥头巷子停住了脚。
桥头巷,杨来庆家此时围着不少人,有个婶子甚至顺着外头的树枝扒在院墙上。
“行不行啊到底?”
“我就说来庆家怎么这么倒霉呢,接二连三出事,可不就是神鬼作怪!”
“荷花荷花,你给我让点地方,我瞧瞧是怎么回事,这请的是谁啊?”
几人站在外墙嘟嘟囔囔地,又有一个婶子想顺着树爬上去。
秦晓雪脚步一转,也凑了上去,听了婶子们七嘴八舌的解释,这才晓得,原是来庆叔家因为前几日的事情,找了神婆来问讯。
秦晓雪眼睛一亮,挽起衣袖也想瞧瞧。
那树上的荷花婶子立即发现,板下脸来:“小孩子家家的,瞧什么瞧!别冲撞了。”
“是秦家晓雪吧?快些家去!”
婶子们一人一句,随手扒拉几下,秦晓雪就被推开了。
瞧了瞧天色,秦晓雪只能先去交了喜帕。
心里惦记着,秦晓雪的脚程竟是比来时还要快些。
三言两语交了喜帕,她又转身往来庆叔家去。
到时已然日暮,天边霞光也即将被黑暗吞没。
来庆叔家围着的婶子也归了家,院子里静悄悄的。
秦晓雪轻轻推开一点院门,从门缝里往里瞧。
里头站着两三个人,来庆家媳妇拉着神婆小声说话,神婆带来的小童正在收拾着行当。
“谁!”
察觉到视线,那神婆猛地侧身看去。
神婆身形佝偻,头发银白,满脸皱纹,一双吊梢三角眼阴沉沉地看过来,仿佛就剩眼白。
“嗬!”秦晓雪身子一僵,攥着竹篮的指尖握得发白。好半天才被赶着往家归去。
“晓雪这么晚还不归家,仔细你娘揍你!”来庆叔媳妇推着秦晓雪离开,又叮嘱:“小心点,往大道走!”
神婆皱着眉,盯着秦晓雪的背影,直到瞧不见了才转身提了一句:“那孩子,让她明日去土地庙拜拜。”
来庆媳妇心头一跳。
神婆又摇摇头:“小娃娃贪玩好动,不是什么大事。”
来庆媳妇这才舒一口气,自家才请过神婆,对这神鬼之事讳莫如深,也不希望那小娃娃也沾上。
她想着明日去与秦家说说。
而那厢的秦晓雪闷头行走,愈走愈快,直到了清溪街那小溪水边,才手软脚软地停住了。
那一眼着实吓到秦晓雪了,昏暗的天色下,不见老人的慈祥与和蔼,似乎满是凶狠与恶意。
此时停下脚步都不敢多做回想。秦晓雪又抬脚继续走。
这回倒是没有那么快了,夜色浓郁,偶尔草丛里传来几声蛐蛐叫。
秦晓雪磨磨蹭蹭,壮着胆子往水边走,那蛐蛐儿声音嘹亮,听着就劲大,抓住了明儿可以逗逗她弟弟。
那小溪不是很深,水流也不急,平日能听到的叮咚声,今夜倒是悄无声息,四周静谧非常,只有高昂的蛐蛐儿声,在沉重的夜色下显得几分诡谲。
秦晓雪有些害怕,蛐蛐儿声一声高过一声,像是催促似的。
“咕咚……”秦晓雪咽了咽口水,不再往里走。
蛐蛐儿声越来越急促,一下一下地刺在耳朵里,脚边的溪水也仿佛被影响到,一波一波地翻涌,鼓起一个个水泡。
秦晓雪脚一软,差点滑入水中,冰凉的溪水刺激着她的大脑。
这下是傻子也晓得不对劲了。
她慌忙中打翻了随身带着的竹篮,那竹篮刚巧被一个冒出来的水泡吞没,下一息,竹篮里的喜帕被顶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