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打骂,能不累吗?
杨昌友心里说服了自己,也就不再害怕,转脸又是一个稳重的阿叔:“阿叔当然晓得,天黑了,你这小娃娃快些家去,走路当心点!”
“哎。”姜繁笑着回应,瞧着杨昌友转身离开,视线又落到一旁的鬼魂上。
那鬼魂是个约莫七旬的老太太,慈眉善目,姜繁瞧着有些眼熟。
老太太也瞧见姜繁身上的道法气韵,鬼物忌惮道士,老太太也不例外,她本能地不再跟着杨昌友,安静地远远等在一旁。
姜繁从身上佩戴的玉佩里摸出三根清香,自从她开始修炼元炁,便可以从玉佩中拿放物件了。
姜繁的手掌从香头拢过,调动元炁,三只清香便升起缕缕青烟,缓缓飘向一旁的老太太。
老太太闻到香火便按奈不住,猛吸一口,甚至跟着青烟飘到了姜繁面前。
“好香……”
清香火星闪烁,很快燃至香脚,老太太懂事地离开,要飘往别处。
姜繁供奉了香火,老太太承了,便不再缠着杨昌友了,当然,这也有对姜繁的忌惮。
“阿婆稍等。”姜繁拦住了她,这可不敢让她到处乱飘。
“阿婆这是要去哪?需知人鬼殊途,阿婆得去鬼道等待投生。”姜繁有些疑惑,这也瞧着不像新鬼,为何还懵懂地在阳间游荡。
老太太僵硬的脖颈动了动,重复道:“我要去哪?对呀,我要去哪?”
“哦对了,我要回一趟家,我有一件事要告知我老伴!”老太太想起来了,有些兴奋,说着就要飘走。
姜繁还没说话,那老太太又飘回来了:“可我不知我生前是何人,不知我家在哪啊?”
世人刚离世时,会茫然一段时间,随后可跟着牵引进入鬼道等待转世投生。若是有执念,便会抗拒牵引,在阳间游荡。
姜繁猜测这老太太或许就是心有执念。
她运起功法,抬手将一道元炁打入老太太眉心,或许这能让老太太恢复清醒。
精纯的元炁没入眉心,老太太舒爽得长叹一声,魂体变得更加凝实。
姜繁问:“阿婆,想起来了吗?”
老太太弯起嘴角,盯着姜繁看了好几眼才笑道:“是姜家阿繁啊,都变漂亮了。”
老太太想起来了,她叫王彩娘,是镇上杨来庆她娘,离世有好几个月了。
姜家阿繁她也是见过的,她往日只在姜家买香烛,后来儿媳进门交由儿媳去买,也叮嘱只去姜家买。
那时见到的姜繁就是个机灵俊秀的姑娘,没想到,这阿繁还修行入道了,不愧是姜家人。
“我确实是有些事情要与家里人说,想要入梦吧,却不得法门,就一直在阳间蹉跎。”王彩娘道,“今日多谢小阿繁了。”
鬼魂入梦也要讲究缘法的,新鬼什么都不懂,只靠执念确实难以入梦。
听闻那杨家老爷子入了子孙的梦,这才想跟着杨昌友,不巧杨昌友那时刚从墓地回来,王彩娘没能碰上杨老爷子。
姜繁恍然,原是桥头巷的王阿婆,就说她瞧着面善呢。
姜繁又从她那玉佩里摸了摸,拿出一张黄符纸:“这是入梦符,可让你入梦一次,便赠与阿婆吧。”
王彩娘双眼一亮,双手抚掌:“那真是多谢阿繁了!待交代好事情,我自会入鬼道。”
姜繁笑笑,目送王阿婆往来庆叔家飘去。
时间不早了,她也要家去。
走到夕水巷口时,姜繁脚步一顿,脑海中闪过一道亮光,前几日听过来庆叔家说了什么事来着?
但那灵光就如黑夜里划过一颗流星,一闪而过又落入夜空。
姜繁还没想起来,便瞧见院门口等她的姜阿婆,立马将之抛之脑后:“阿奶,我回来啦。”
姜阿婆笑意盈盈:“慢点,仔细脚下。”
直到第二日晚上,姜繁被王阿婆堵在回家路上,她才想起来那日忘记的是什么。
“阿繁啊!阿婆能不能再求一张入梦符啊?”王彩娘哭嚎着,掉不出一滴眼泪,“我昨夜入了我老伴的梦……”
“阿婆也没想到,我那老伴……他得了脑卒中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