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廷春推据不过,带着姜繁匆匆走了。
杨廷春觉得他已经长大,不好意思再吃糖果,出了院门便挑选出一些糖果收起,其余地全推给姜繁。
“我不爱吃,这些你留着吃吧。”
姜繁伸手去扒拉他收起来的糖果:“你不爱吃,你干嘛还收起一些,干脆全给我好了。”
杨廷春侧身躲过:“哎哎,这些是晓雪爱吃的,你吃那些够了。”
他转而问姜繁:“你说你要进去瞧瞧,瞧见什么了?”
“瞧见点东西,但是现在不适合与你说。”姜繁点头,夜色已深,昼夜交替时分,还是莫谈鬼怪,吓到人就不好了。
杨廷春狐疑地盯着姜繁瞧。
姜繁推着他往前走:“好了好了,不是要送我回家吗?快,廷春哥,前头带路。”
杨廷春被推了几步,摇摇头不再追问,无奈地为她领路。
姜繁边走边拨弄手里的糖果,捏了捏其中一颗糖果,然后将那只手凑到鼻尖去闻。
一张青白皱巴的脸凑到姜繁面前:“不是说没发现吗?”
姜繁受不住地往后仰,王阿婆才觉得自个离得太近了,又往旁边飘。
姜繁碍于前面的杨廷春在,没说话,只把指尖捏到的一缕黑雾放在王阿婆面前。
若是正常的活人,在昏暗的街道里肯定瞧不见那一缕黑雾,但王阿婆是鬼魂,生前还供奉过蛇仙。
王阿婆感受到黑雾便知道了,那蛇仙还在!
姜繁两指一捏,那一缕黑雾便被化去,这是蛇怨。
恐怕来庆叔家前段时间发生的事与王阿婆供奉的保家仙也有关联。
姜繁落后杨廷春几步,用气音说话:“这附在糖果上的怨气很淡,应该是糖果放置的地方有着浓厚的怨气,沾染上的。”
姜繁猜测道:“许是来庆叔。玉娘婶子在家中请过神婆,所以家中气息干净,而当时来庆叔还在医馆治腿。”
“哎呦哟!这可如何是好啊!蛇仙定是怨了我了。”王阿婆拍着大腿,懊悔非常,又问,“小阿繁,我再给我儿托梦,让家里继续供奉行不行?”
世人通常供奉胡、黄、白、柳,灰这几种保家仙,王阿婆供奉的便是“柳”。
这些一般都是修行有道的精怪与人结缘,被请去庇佑家庭平安富贵。然而人性贪婪,有些人尝过欲望被满足的滋味,索求的东西会越来越多。
保家仙满足你的同时总会收取代价,且妖性难测,一旦它觉得被冒犯或者没有被满足,便会不顾先前的香火和情谊去报复那些人家。
王阿婆在世时日日供奉,去世后没交代,很有可能是那蛇仙对突然断了供奉感到不满,出手惩戒。
“都是老婆子我的错!若是我提前交代了,他们就不必受这罪了!”
“不行,我今晚要再去入梦!”王阿婆以拳击掌,即刻决定,说完就飞速地飘着走了。
姜繁:……
她还没说完啊!
暮色沉沉,夜空已有星光亮起,远处天边落下一只白鹭。
它细长的脚爪在田野里一点,昂首再次展翅。
白鹭飞过桥头巷,巷子里灯火通明。巷口有一家却格外暗淡些。
杨家只在檐下点了两盏灯,两个病人房内内一屋点了一盏。
玉娘瞧了瞧杨廷春今日送来的菜,都是些新鲜的,甚至还有一小块肉。
“都是好人…”玉娘心中感激,手脚麻利地将菜分类收好。
然后又转到堂屋,堂屋没点灯,隐约能瞧见桌子上还放着用来招待的糖果。
玉娘摸着黑收起糖果,进了房内。
杨来庆躺在里头的床铺上,右脚被包扎起来高高吊起,虽有病容,但干净整洁。
“今日廷春来送了些菜,都是些好菜,族里人有空还经常来帮忙挑水劈柴。”
床尾放着一个矮柜,玉姜一边与杨来庆聊天,一边将糖果妥帖放好。这些都是前段时间她嘴馋,杨来庆专门去铺子里买的。
“等你脚好了,我们再慢慢将人情还上。”
杨来庆拉住玉娘的手,心疼道:“辛苦你了,怀孕了还要为我操劳。”
“我前几日要打的拐杖快做好了,待有了拐杖,我也能上手做些力所能及的。”
玉娘靠在杨来庆怀里,多日的劳累也因丈夫的知冷热而得到安抚,她又靠紧了些:“嗯,都会好起来的。”
案上的烛火跳了跳,在地板上映出两道依偎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