毯,大路两边交错站着清秀宫女和带刀侍卫。
带刀侍卫身后便是排列整齐的大凉仪仗队,由宫廷禁军单手持旗,整齐划一布满目之所及各个空余之地。
无论大凉重臣亦或外邦人员凡至宫门口,都需下车步行走至含元殿,马车则由专人派去停到指定位置。
谢扶桑走在华丽地毯上,瞧着周围乌泱泱的人群,不禁感叹,这皇帝还挺好面子,万邦朝贡宴一开始便在气势上震慑住了个邦使臣。
宴会中各国来使的位置由国力决定,大凉国力最强,故而大凉重臣的位置靠近皇帝端居的上位,且位于大殿内侧,是观赏的绝佳位置。
谢扶桑同江宴坐在一处,最为靠近陛下。
托勒国因国力较强,所坐位置靠近大凉。
谢扶桑瞄了眼托勒使臣所在宴席的位置,发现托勒宴席上竟有一个面容俊秀的少年,他鼻梁高挺,眉眼深邃,长相很有异域特点。
谢扶桑扯了扯江宴的袖子 ,与他耳语道:“我们左侧那个身着金色异域服饰的少年是谁啊?”
“托勒王,名叫裴移罗 以前他从未参加过万邦朝贡宴。”
谢扶桑问:“那他为何今年来了?”
江宴沉默了。
谢扶桑继续问他:“你有没有觉得他好像总往这边瞥?”
江宴听了谢扶桑的话,看了一眼裴移罗 。
裴移罗与江宴一对视,瞬间老实了,正襟危坐,视线一直放在大厅正中。
谢扶桑突然发现了一个好玩的事情,她对江宴说:“你去看吉哒和给哒的头发。”
“锅盖头。”她补充道。
江宴顺着谢扶桑的视线看过去,果真如此,吉哒和给哒本是一家,都又髡发的习俗,后来两邦分裂后,给哒为了区别于吉哒,便将髡发的位置由只留周围的发变成了只留中间的发。
而吉哒则依旧保留原先习俗,髡发时剃去中间的头发,留下四周的发,扎上三个辫子。
谢扶桑的形容很贴切,吉哒的发型便是锅,给哒的发型便是盖。
自听了谢扶桑的话,江宴如今看吉哒和给哒的使者便觉得有些滑稽。
站在门口处的礼乐官一敲铜锣,各国使臣便按着顺序依次进入含元殿上报今年贡品。
各国上报的贡礼具是些本地特色之物,物珍量稀,弥足难得。
使臣态度也具算的上恭敬。
轮到交趾国上贡时,态度却完全变了模样。
交趾使臣甚至连礼都未朝陛下行,便开口道:“我国有一舞象,肤色白皙,象齿硕长,极通人性,百年难得一遇,王上命我前来上供给大凉。”
“只是此舞象聪慧异常,素日也只喜欢聪慧异常的人饲养它。只是不知大凉可有撑得上聪慧之人?若是没有,恐怕此祥瑞之象无法交付给大凉。”
此话一出,原本极为热闹的含元殿立刻安静了下来。
周围人屏气不敢说话,具是去看皇帝的脸色。
谢扶桑用手肘抵了抵江宴,问他:“这交趾不是一个小国吗?怎么敢这么豪横?”
江宴说:“仗着天高皇帝远和交趾以北多山林河道的地形,以为大凉不敢出兵攻打他们,便傲娇了些。”
谢扶桑闻言,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朱钧端坐在龙椅上,开口问交趾使臣:“如何算是聪慧之人?”
交趾使臣傲娇道:“这也不难,想饲养舞象必要先了解它,若是大凉有人能称得舞象重量几何,便算你们有聪慧之人。可交托舞象。”
交趾使臣这话说得极其微妙,大凉若是没人能算出来这象重几何,变成了愚笨之国,民众也具是愚民。
若是有人能算出来此问,交趾也只会称大凉有一人为聪慧之人。
总而言之,似乎大凉如何回答最终都要被交趾无理取笑。
朱钧端坐在龙椅上面色有些不悦。
谢扶桑小声对江宴说:“你大笑几声,笑得越响越好,随后看向我。”
朱钧正在犹豫要不要向诸臣开口问,谁能算的此象重量。
便听得含元殿内传出一声大笑。
众人目光纷纷往发声之处看去,宴席最靠前处,刚刚大笑一声的江宴目光正瞥着谢扶桑。
谢扶桑心中有些惊讶,江宴竟然不问她为何,便配合她照做了,就不怕到时候自己会让他下不来台吗?
不过此刻众人都在看着她,谢扶桑不好询问江宴自己心中的疑惑,她施施然站起身。
交趾使臣不满大凉如此随意,开口问谢扶桑:“你是何人?”
谢扶桑看向他,悠悠道:“我是大凉最为愚笨之人。”
“交趾使臣,不瞒你说,你提的这问题,我们大凉三岁小儿都会,只是其他人都嫌你这问题寒碜,怕给了你答案被大凉百姓耻笑。”
“不过嘛,正如我一开始所说的,我是大凉最为愚笨之人,脸皮厚,若你真想知道这答案,我倒是不怕被别人耻笑,可以回答你这浅显易知的道理。”
不等对方开口,谢扶桑便说出答案:“置象大船之上,而刻其水痕所至,称物以载之,则校可知。”
“唉”谢扶桑重重叹了一口气,说道:“此后几年恐怕要被同龄人狠狠嘲笑了,我今日竟然回答了这么一个毫无技术含量的白痴问题。”
此话一出,满堂哄笑,皇帝面上也愉悦了起来。
交趾使臣指着她说道:“你!”
谢扶桑复又施施然坐下,目光瞥向别处,不去理会他。
皇帝适时开口道:“好了好了,来使长于偏远之地,交通闭塞,不知此问答案实属正常。宴会继续。”
铜锣一响,宴会开始进入下一个环节。
众宾欢也,谢扶桑瞧着周围没人再注意她了,对江宴说道:“我出去一趟。”
江宴没问她去哪里,去干什么,继续坐在宴席上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