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王位后,他默许乌氏国族人可不顾与大凉修好的约定,随意掠夺大凉边境百姓的财产物什。
故而近两年来,乌氏国与大凉关系可谓剑拔弩张。
乌氏国相是乌氏中除乌氏国王之外地位权利最高之人,他膝下只有一女名叫依素,便是殿中说话的红衣女子,亦是他为最宝贝的女儿。
朱钧端坐在龙椅上,开口问她:“你有何意见?”
“你们大凉不是向来讲究礼尚往来吗?方才献舞我们乌氏可是由我出场的,可你们大凉却随便找来一个舞姬应付我们!别以为我不知道,在你们大凉人眼中,舞姬身份低贱,让一个低贱的人和我比?这就是你们大凉的待客之道?!”
众多别邦使臣早就看不惯大凉一家独大,依素此话一出,他们也不管自己是否认为此话有理,只要能让大凉吃瘪,他们就乐得支持依素。
一时之间,除了托勒国,其余外邦使臣都纷纷站起来支持依素的话。
如今含元殿内一片混乱,朱钧只好退一步,问她:“所以,你想怎么做?”
帝王雄浑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
依素却浑然未觉,继续开口说道:“我在我们乌氏地位如同公主,若想让我们看到大凉的诚意,大凉须得请出你们国家的公主来与我比试。”
“不可,长乐公主身体向来不好,跳不得舞。”
皇帝此刻面露不悦,这乌氏真当大凉怕他们,一味地蹬鼻子上脸。
乌氏国相瞧见朱钧面色不善,他冲身旁的依素低声说道:“适可而止!”
依素平日在乌氏无法无天惯了,如今到了大凉丝毫没有畏惧,势必要让大凉给她一个交代。
依素不肯退步,朱钧亦不想让步,大殿之内突然又安静了下来。
梁尚书的嫡女梁瑜见状,故作聪明开口道:“长乐公主身子不好不能献舞,可当初谢家的女儿可是差点被陛下亲封为公主,想必勉强够得上依素姑娘的地位。”
“闭嘴!”梁尚书立即呵斥道。
梁瑜大庭广众之下被父亲训斥,面上委屈极了。
谢扶桑莫名被点名,不由得暗叹一句,这梁尚书怎么生了个这么笨的女儿。
万邦朝贡上,大凉任何人的一举一动代表的都是一国脸面,这梁瑜刚刚说她勉强够得上依素的地位,实在可笑。
百乘之国公主的地位怎可与千乘之国公主的地位相提并论?
梁瑜这句话成功降低了大凉的身价。
江宴脸色也暗沉了下来,他开口对众人说道:“我夫人当初为救人,失血过多,身子一直不好。”
他目光看向梁瑜,带有警告的意味:“倒是梁千金,你可是皇后娘娘的侄女儿,地位比真正的公主差不到哪儿去,我看此次倒是你去献舞比较合适。”
梁瑜细算起来只是孙皇后的表侄女儿,且与孙皇后走动较少,哪里能称得上是公主的地位,江宴此刻分明是要赶鸭子上架,为谢扶桑出气罢了。
大凉以往惯例,万邦朝会献舞之事向来由专门舞姬准备,名门贵女均以当着外邦人之面跳舞为耻,无论其背后原因为何,都会有损自己的名声。
江宴自然不愿让谢扶桑平白受这等委屈。
梁瑜本就因被梁尚书当众呵斥而委屈不已,如今江宴这番话又让她难堪极了,她不好去反驳江宴,只狠狠盯着谢扶桑,强忍着眼眶中晕满的泪水,不让它们当着众人的面掉下。
殿中气氛一时有些僵滞。
谢扶桑无奈轻轻拍了拍江宴的手背,示意他放心。
她站起身对着众人说道:“我这虚弱的身体,倒是勉强可以为大凉献上一支舞。”
谢扶桑这话说得微妙,她既承认了江宴方才的话,没让江宴难堪,话语中又只说是为大凉献舞,而并非外邦诸人。
她这话一出,众人纷纷向她扫视过来。
不远处的谢衍和崔婉面上已经有些担忧了,身旁的江宴轻拉了拉她垂在身侧的手,面上也露出一丝忧色,低声开口:“快坐下,献舞的事轮不到你头上,别逞强。”
谢扶桑充耳未闻,开口继续说道:“不过,有些话我需要纠正一下依素姑娘,我大凉向来选贤用能,看的是一个人的才能品性,而非谁比谁身份更高贵。同样,朝贡宴上献舞也是如此,我大凉看的是一个女子舞技如何,能否给各位使臣带来视觉上的享受,而非是谁比谁的身份更高贵。”
此话一出,大凉重臣面上稍缓。
江宴看着身旁女子从容不迫的神情,反应了一瞬,似是想到了什么,面上的忧色瞬间烟消云散。
谢扶桑继续侃侃而道:“方才献舞的女子,乃是我大凉经过千挑万选,一层一层细细选拔,再经过多年舞技培训后选出来的舞艺最佳之人,其中耗时之多,用人之重,用钱之巨,足以得见我大凉对各国的诚意,万万没有轻视你们一说。”
宴席上的大凉重臣纷纷点头同意。
“更何况,舞姬凭借自己的技艺养活自己,不偷不抢,如何便低贱了?况且,朝贡宴上的舞姬不辞辛苦,日夜练习自己的舞技,只为在三年一度的朝贡宴上为国争光,其爱国之心,其功劳之大,断没有输给我们这些受祖辈荫庇,好吃懒做的名门贵女。”
谢扶桑目光看向梁瑜,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谢扶桑这话,不仅成功让依素吃瘪,倒还反骂了方才点自己名字的梁瑜,虽然其中好吃懒做的形容词也提到了她自己,可大凉谁人不知谢扶桑当初救治城中疫病的卓著功劳,众人只会觉得她是在谦虚,自动将她剔除‘好吃懒做的名门贵女’一列中。
乌氏国相见如今形势对他们不利,他起身右臂贴胸,向朱钧行了乌氏国的礼,开口说道:“小女口无遮拦,还请大凉君主恕罪,我等自知大凉献舞的诚意,不必再次劳累贵国贵女再次献舞了。”
托勒王裴移罗此刻也露出了笑容,开口道:“我托勒也感受到了大凉的诚意,既如此,不必劳烦谢姑娘继续献舞了。”
裴移罗隔着宴席看向不远处的谢扶桑,冲她笑了笑。
谢扶桑立刻收回看他的视线。
乌氏和托勒国都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