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扶桑身上的箭伤有些严重,经不起马车颠簸,江宴便向皇帝申请让他同属下在稷山多驻扎些时日。
皇帝则同其他臣子先行回京。
稷山地势开阔,当日那些刺客得手后一些人成功逃脱,余下被抓到的人则直接自尽而死。
江宴并未查到有用线索,虽然谢扶桑说那些刺客是想杀卢文珺的,背后主使应不是卢寅忠,可江宴却觉得并非如此,卢寅忠此人心狠手辣,最是无情,靠佯装刺杀自己的亲生女儿来摆脱他的嫌疑也并非没有可能。
江宴猜测,当日之事那刺客或许只是看到他提前回来,知道他们今日的刺杀并无胜算。
故而佯装箭指卢文珺想摆脱卢寅忠的嫌疑,只是那刺客没想到,谢扶桑竟会去将卢文珺推开,而他也抓紧时机,松开弦上的利箭,射中了谢扶桑。
——
在稷山下休养了几天后,谢扶桑伤情稳定了些,江宴命人拔寨回营。
马车上垫上了柔软的毛毯,谢扶桑被人扶着上了马车,完好的右肩后垫着松软的抱枕。
江宴随后上了马车,他坐在正对车门的车座上,瞥向侧面的谢扶桑,对她说:“山路颠簸,你靠着我坐吧。”
谢扶桑听了他的话,正要拿着身后的抱枕去找他,江宴已经走了过来,坐在她身边,让她倾身靠着自己。
“好好休息,别乱动了。”
谢扶桑放下拿着抱枕的右手,闻言后乖乖靠着他闭目休息。
路上车马劳顿,她的伤口并未愈合太好,素日更换衣物蹭到肩胛处的伤口,总会让她十分痛苦,回府以后,谢扶桑干脆素日宅在房中整日养伤也不出去了。
近些时日,江宴总是整日在外忙着调查事情,很少待在府中,今日早晨,他却罕见地待在府上亲自喂谢扶桑服药。
他同之前一样,接过银花手中的药,用药匙搅拌几下,待汤药不烫后,一勺勺喂给在床上坐着的谢扶桑。
谢扶桑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后她实在忍不住,对江宴说道:“我最近得罪你了吗?”
江宴拿着汤匙的手微顿,他抬眸看向谢扶桑不解地问道:“为何这样问?”
“这汤药难喝死了,你干嘛非要一口一口让我慢慢品尝,你想报复我?”
她眸色疑虑,看着江宴。
江宴将汤碗递给谢扶桑,面色有些无措。
“你自己来。”他转过脸低声说道。
这还差不多,谢扶桑接过汤药满意的一饮而尽。
汤药太过苦涩,她只想着长痛不如短痛,一口干了,结果被呛的猛地咳嗽了起来,牵动她肩胛上的伤口,撕扯般的疼痛。
江宴叹了口气,无奈为她轻拍着后背,疏理气息。
谢扶桑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有些尴尬地看着江宴。
方才的汤药呛到她鼻腔中一些,酸痒的感觉折磨地她眼睛红红的,还含着一层薄泪,此刻的她像极了刚长出白色毛茸的幼兔。
江宴难得没有说她,他轻轻伸手将她面上的碎发别到耳后,对谢扶桑说:“它们快沾上汤药了。”
谢扶桑明白了过来,她伸手接过银花递给她的帕子,将脸上的药汁擦去。
“你一会儿还要看书打发时间,我帮你簪发吧。”
江宴走到谢扶桑的妆奁前,拿过一只发簪,走了过来。
谢扶桑想到江宴最近事务繁多,随口说道:“你忙你的去吧,银花也会簪发,她帮我就行。”
江宴随即看向银花,眸中似有威胁之意。
银花立即向谢扶桑说:“夫人以前的发都是自己梳的,我好多天没帮夫人梳过发了,竟有些生疏了,还是将军来吧。”
她微微福身行礼,说:“奴婢先下去送药碗了。”
江宴坐到床边,抬手去为谢扶桑簪发。
谢扶桑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江宴看到谢扶桑的神情,以为她是好奇为何他会女子簪发,开口解释:“萱公子教我的。”
言外之意便是他在外并未有什么红颜知己,莺莺燕燕。
谢扶桑淡淡地说一句:“哦。”
“那他是不是从没说过你可以出师了?”
江宴微微点头,有些好奇,问她:“确实没说过,不过你怎么知晓的?”
谢扶桑没说话,连头发都不为她梳理,就直接上手簪发,如何算是出师了?
不过她也并不在意这些,她素日头发洗的很勤,这头发两天梳一次对她而言也不算什么,故而她也未曾提醒江宴。
——
苏合听闻谢扶桑中箭,本早就想来探望她的,但碍于谢奕说,中箭之人需要好生休息,她只好待谢扶桑伤好些再来看望她。
苏合便一直等到了今日,她不断催促着身后的谢奕:“走快点啦,你好歹也是她哥哥,怎么对桑桑一点也不上心。”
将至房门口,她便听到谢扶桑用极尽委屈的声音说道:“你插疼我了!”
江宴连声慌乱地说:“抱歉抱歉,我有些不熟。”
苏合刷一下子脸红了,这青天白日的,桑桑还受着伤,他们竟然……
她急忙转头原路回去,在她身后的谢奕面露疑惑问她:“不都到了吗?你怎么不进去?”
苏合立刻拉住还要上前的谢奕,扯着他往回走:“今日不方便,来日再看望桑桑吧。”
房内,方才谢扶桑突然头皮一痛,她捂着头皮,委屈地看向江宴控诉他。
江宴用簪子不小心戳到谢扶桑后,随即慌忙地去捂她的头,连连道歉,轻声去哄她。
谢扶桑撇撇嘴,看在江宴还算诚心道歉的份上,勉强咽下口中的不满。
……
老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谢扶桑足足在府中待了两个月,箭伤才勉强算得上痊愈了。
此时已至立春,正是江宴的生辰。
奄奄黄昏后,寂寂人定初。
银花听着谢扶桑的吩咐,守在府门前,见江宴回来,她立即说道:“将军,夫人请您去凉亭一叙。”
江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