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细的手握着伞柄,将其向后倾斜,沈明蕖略显寂寥的容颜完全映入纪长衍眸中。
惊愕望向闯入院中的不速之客,纪长衍沉默不语,等待沈明蕖作解释为何不请自来。
尴尬笑了笑,她若无其事道:“嗯......我担心你被责罚。所以来看你。”
纪长衍不为所动,“那你现在看完了。我很好,你可以走了。”
冷漠孤傲,真是让人无从下手啊。
沈明蕖轻笑,那便试试师姐所说的耍无赖,也许会有用。
迈步到窗前,她放缓语调一字一句问,“若是我觉得你很好,想要与你来往,也不可以吗?”
犹疑着往后微仰,纪长衍看向身着浅色罗裙的少女,“长衍自问没有什么过人之处,沈姑娘还是另寻他人吧。”
“相逢即是缘,公子何必自谦?”沈明蕖并不想就此揭过此事。
眼前笑意盈盈的女子在试图靠近他,甚至隐隐有挑衅之意。
“姑娘自重。”冷漠中似乎带些羞恼。
他的脸庞正蔓延一层薄红,沈明蕖突然生出些罪恶感。
于是,她转移话题破除这奇怪的氛围,“言归正传,除了来看你,还有一事。那盏灯笼你修了吗?”
“还没。”
“既然如此,我在襄城待得无聊,可以看你修灯笼吗?”沈明蕖眉眼弯弯,宛如倏然绽放的雪莲,引人注目。
雨水滴落,飞溅到绣有兰花的袖口上,她浑不在意,乐在其中。
纪长衍别开视线,冷着脸退让,“进来吧。”
“好。”清脆悦耳的应答,彰显着沈明蕖此时的愉悦。
端坐在书案前,沈明蕖安静地看着纪长衍取齐所需之物。
宣纸、短刀......
替换掉断裂的竹枝,纪长衍重新搭好骨架。细致地撕下破损的灯面,他抬眼直视沈明蕖,薄唇轻启。
“沈姑娘擅丹青吗?”
漆黑的眼眸注视着她,依旧冷淡,让人琢磨不透他的情绪。
沈明蕖摇头推辞,“还是你来吧,我帮你研墨。”说完她便开始缓慢研磨砚台中的墨,一派温婉娴静的模样。
收回目光,纪长衍提笔,照着原来的花色落墨于纸上,尽可能将灯笼恢复原样。
落落大方地旁观纪长衍手中的笔触勾勒出简单的线条,沈明蕖眼前一亮。
他笔下的幽兰比原先的多了几分神韵,她不吝赞叹道:“栩栩如生,公子真是画技精湛。”
纪长衍面色赧然,收敛心神,糊上宣纸。大概一刻钟后,这盏灯笼终于修好了。
拿过灯笼,细细打量之后,沈明蕖极为满意,再度开口夸奖对方。
“沈姑娘今日把它拿走吧,明日在柳溪亭见面的约定就不作数了。”纪长衍刚才退让时,正是存了这份心思。
不等沈明蕖回答,纪长衍接着说道:“我并无交友之心,希望沈姑娘不要执意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他转身走回内室。
轻声叹息,沈明蕖颇为挫败地揉起额角。少年的防备心很重,想来是要费许多功夫才能取得他的信任。
转瞬,纪长衍回到她面前,将小巧的白玉瓶递给她。
伸手接过,沈明蕖打开瓷瓶的塞子,一股清悠的药味弥散而来。
看着瓶中的药丸,她极快地判断出这是定灵丹,毕竟她历来不缺丹药。
定灵丹可以增进修为,定心安魂,减轻修士心魔入侵。而且,瓶中这几颗丹药的品质也算不错。
沈明蕖心中默念:我感觉定灵丹更适合你。
凉风从窗户涌进来,拂乱少女额前的碎发,一时之间纪长衍竟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他撇下这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表明自己的想法:“这是我换来的丹药,也许对姑娘有用处,也算是偿还当日救命之恩了。”
她垂下眼睑,收起白玉瓶,幽幽道:“总归相识一场,我们之间的称呼也太过生疏了吧。不如我唤你为长衍,你也可以叫我眀蕖。”
纪长衍没有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怔愣在原地。
他呆住的样子意外的可爱,沈明蕖勉强忍住脸上的笑意。
或许是她心血来潮,过不了几日便会厌倦;亦或是她怀揣着不为人知的目的想要接近他。
可笑的是,他现在并没有能力将她拒之门外。纪长衍恼恨自己此刻的无能,脸上的表情越发的严肃。
瞥见纪长衍又恢复了厌世的模样,沈明蕖装作没有注意到。正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她不会将他的拒绝放在心上。
正担忧他们两人就此不欢而散,沈明蕖思虑要不要先去找趟纪宣奕。从他那里套出消息,断然会大有收获。
异样的动静传来,沈明蕖与纪长衍对视了一眼。
“你快躲起来,别让其他人发现。”纪长衍秉持着道义催促她。
被他慌乱推入内室的沈明蕖并未出言阻止,顺从地走到里间。看来纪长衍没有设想过她会隐身术,当然,也有可能是太过紧张。
其实不必,被牵连又如何,反正她终究要插手与他有关的事。
掐了隐身术,动用师父给的法器紫璇珠,沈明蕖完全掩盖好自己的气息。
她悄无声息地走到纪长衍身旁,担忧他被责罚。
来者是纪家旁支的一位弟子,他拱手对纪长衍道:“大公子请你过去一趟。”他表面恭敬,只是语气夹带几分轻视的意味。
纪长衍看向那位弟子手里的令牌,并未多说什么,颔首之后便跟随他一同离开。
沈明蕖神色如常地观赏着纪府,缀在他们身后,不远不近。
游廊曲折,怪石嶙峋,亭台楼阁古朴典雅。任谁都要赞叹一句,不愧是襄城底蕴深厚的世家。
终于踏进名为“寒竹苑”的厅堂中,沈明蕖看到了领路弟子口中的大公子。
他抚着茶杯坐在上首,是昨夜斥责纪宣奕的那位温润君子。
看到纪长衍,他示意旁支弟子退下,搁开手中的茶盏。他缓缓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