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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令(二)(1 / 2)

“他,被人杀了?”

“嗯。”

嘉陵将脸往膝间埋得更深。

“不仅被杀了,甚至还是死在他十分信任的人的剑下。据说他死的时候,奇水山上忽然降下数道惊雷,万年积蓄的山脉神水忽然滚烫如烈火,同时还发生了一场百年未遇的大地震,不少当地的居民都在那场地震里丧生。”

望着小年讶异的样子,嘉陵补充道:“我在大密宫典里看过,对于这次灾害的解释。说是某些命数极强,却又因种种更复杂的原因,在没有达到原本的命数前,就猝然离世的人,在他们逝去的地方,会有极强的‘天谴’诞生。”

“可我还是没想通,亦晴的凌微琵琶成了邪灵,和那叫阿秀公子的剑灵,中间又有什么关系?”

“据我所知,朝远百年来诞生的寥寥几个剑灵,目前都没有任何活动迹象,也就是说,小底他们说的阿秀公子,很可能是一个未被记录的剑灵。”

小年一拍大腿,“会不会,那个阿秀公子,是薛亦晴的剑灵?这剑灵觉得自己的主人含冤而死,所以一怒之下化为邪灵,给主人报仇?”

嘉陵紧锁眉头:“确实有这个可能。不过,以亦晴当时的名声,若他已练成剑灵,又为何无人知晓。而且,这奇水镇的邪灵之乱,是近一年才开始的,为何在亦晴去世百年后,他的剑灵才想起要给他复仇?”

鸢凝缓缓道:“若琵琶女便是薛县令的凌微琵琶所化,那拂尘和风怪,是不是也和他有联系?”

“不错。”

嘉陵点点头,“我早就注意到,这三个邪灵身上的力量,总是若有若无地给人一种相同的感觉,我猜测,很可能是阿秀公子,用亦晴生前的常用之物造出了他们,因此他们三人身上才会有一样的气息。”

事情至此,似乎已经明朗了大半一般,又似乎变得更为复杂。

原本以为一通拳打脚踢便能解决的事情,如今不仅牵扯上了百年前因为追白而导致的悲剧、一场发生在奇水镇的‘天谴’,更甚的是,竟还与一个被大密宫典所遗漏的剑灵有关。

小年倚着根柱子,仍在试图清理脑子里的乱麻,却见那边纯纯已经拿出了百宝箱,从里面又掏出两只烧鸡,这次还有几根黄瓜,而嘉陵甚至已经将白天在地牢里用过的那一床巨大的床褥取出来,铺好在了县令府的地面。

“时候不早了,还是先吃点东西,睡一觉,明早再去镇子上逛一逛,看看能不能有点别的收获吧。”

说罢,已经一口咬在了纯纯递来的鸡腿上。

“要是我还想再来点花生,是不是也能有?”于小年显然已经渐渐融入。

纯纯看了看嘉陵,又看了看小年,默默把手伸进去,真的掏出一把花生米来。

一行人吃饱喝足后,又在那怪异、却又极为舒适的被褥里睡了一觉,到了白天果然觉得精神恢复了不少。

虽然比起往日,行人还是少了许多,但还是能有三三两两的店铺吆喝声、小商贩的讨价还价声,孩童嬉闹声,是他们多日以来见到的最有人气的场面了。

路过一家剑铺时,嘉陵看见那店主正把一排刀穗子、剑佩等等装饰之物挂在道口上出售,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公子,之前我送你的那块剑佩,怎么一直不见你用,是不喜欢吗?”

她本是随口一问,谁知鸢凝忽然异常认真地、一字一句道:“不是。我很喜欢。所以没有用。”

“这倒奇了。公子看起来好说歹说也有两百多岁了吧?怎地还如小孩一样,喜欢的东西就藏着掖着,舍不得拿出来用?相似的剑佩我还有几个,公子若是喜欢我再……”

“不用。”鸢凝此刻手已悄悄攥上怀中那枚舍不得用的剑佩。

“就这个,我极为喜欢。”

在一旁喝着纯纯从百宝箱里掏出的豆浆的小年,听了这话,好不容易才忍住没让嘴里那口豆浆喷出来,公子的一句“我喜欢”,他已经有多少年没听过了?

嘉陵来了兴致:“这又是为何?”

“我的剑,还不配它。”

一听此言,嘉陵脸上猛然浮现出消沉的神情,但转瞬即逝:“公子,莫开玩笑了。你的剑术之高,在朝远又有谁不知。就算是我,此刻若是要和公子比试剑法,怕是也会被你立刻劈死,哈哈。”

“我不会劈你的。永远都不会。”

鸢凝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

这一瞬,嘉陵心底深处忽然传来一阵强烈的收缩与震颤。

这阵强烈的违和感,来自于朝远皇族与大密宫典之间的联结。因为鸢凝这一番话,大密宫典已然开始了新的预言。不知他这一句“我永远都不会劈你的”,又要改写多少天机,多少人的命数。

“行行好,小姐、公子,求求你们行行好吧!”

冷不丁,一个孱弱的身影猛地出现,打断了二人的思绪。

一个孱弱的老妇跪在他们面前,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哀嚎道:“我家阿母一年前地震时负伤,至今卧病在床无法起身,我夫君又早死,留我一人养我阿母,还有下面四个孩儿,如今已有三日未进颗粒,还请各位可怜可怜我,赏点吃的吧!”

若是问这可怜的妇人是如何找上他们的,理由倒也简单。

奇水镇本就不大,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他们几人皆是大户人家打扮,嘉陵风姿绰约、潇洒自如,鸢凝白衣长身、温润如玉,连续两日出现在镇上,也着实引人注意。

这妇人刚喊完,片刻间只见街头巷尾又迅速蹿出六七位与她形容相似的女人,拽着嘉陵的衣袖、裙角,跪的跪爬的爬,争先恐后地纷纷诉说起自家的难处,竟像是一群老弱妇孺组成的群体,遇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嘉陵没有惊慌,也没有急着拨开她们的手,反而伸出双手扶起一位看起来年纪最长的老妇人,轻声道:“琮姨?”

那老妇人忽然抬起头,对着嘉陵使劲眨了眨浑浊的双眼,过了半晌突然大惊道:“殿下!是你么殿下!”

听闻这两声令人恸容的“殿下”,一时间,嘉陵的眼底又泛起深不可见的涟漪。

只见那琮姨跌跌撞撞,就要下跪行礼,嘉陵赶忙先一步单膝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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