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真的稀里糊涂看错了宴会日期,女人极其懊恼地又拍了下大腿,连道好几声抱歉。
嘉陵反而开口安慰道:“反正我们也吃不完,眼看饭点也要过了,相遇即是缘,不如您这顿,就来和我一起吃吧,如何?”
女人第一反应是拒绝:“使不得使不得!本来就是我打扰了你们小两口,如今怎么好意思再继续……”
可嘉陵一双碧玉筷子,在桌上那些菜碟之间飞舞,每敲击到一道,就发出清脆丁零的声响:“这一道是鲜笋炒肉,这一道是时鲜鲈鱼,这一道是蒜蓉蒸鲍鱼,这一道,啧啧,是连菜单上都没写的生渍上等牛肝……”
她就那么一道道数着,女人的目光果然被牢牢吸引,要怪,就只能怪准备这一桌菜的人实在是太会准备了。
此时,准备了这桌菜的人,正十分不解地望着嘉陵,实在不明白她为何要坚持留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子下来。
“来来,您就坐这。对了,叫我嘉陵就好,还请问怎么称呼?”
嘉陵大袖一挥,脸上泪痕擦了个七七八八,她亲切地拉着女人在身边坐下,“公子,再来双筷子。”
“我姓白,在家行三,看年纪也比你大,就叫我白三姐吧。”
白三姐刚坐下的时候,起先还有点懵,但筷子递上,酒盏里的酒也满上,配上大公主脸上魅惑的笑,她也就不推辞了,和嘉陵一起嘻嘻哈哈地吃了起来。
于小年把春雨刷了个七七八八,此时也跑上了二楼,刚一进门,看到的正是嘉陵和一个不认识的大姐,两人正坐在一起把酒言欢,他家公子被莫名其妙地晾在一边。
“你们这是……”
嘉陵手里的半个包子,下一秒就直接飞入了于小年嘴里。
他哽咽着从嘴里把包子抠出来,还想要说什么,一言不发的鸢凝此时忽然站了起来:“姑娘,你来一下。”
嘉陵点点头:“好。那白三姐,你先吃,我去去就来。”
出了雅室,到了一处无人拐角,鸢凝的脸色逐渐沉了下来:“殿下,你这是在做什么?”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放心,我不过是和……”
“殿下这次出来,一直用的是本相。”
鸢凝又向她靠近几步:“原先殿下用嘉陵的外貌,我才会诸多不在意,可现在你用的是本相,这般结识陌生人,实在……”
嘉陵原先脸上还有讶异,但听着听着,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实在如何?”
鸢凝一脸认真:“实在让人担心。”
“我做事,你是知道的。”她转过身去,“肯定不会空穴来风。这个女人,我见过。”
“殿下见过?”
“不仅我见过,你其实也见过。”望着有些懵的鸢凝,她顿了顿,一字一句道:
“就在朝远皇宫的慰灵碑上。”
短暂的沉寂之后,鸢凝双眼在一瞬猛地亮了:“那个穿银色战甲的女子?”
是了。
鸢凝中了灵羽的万蛊香之后,第一次回到凌霄宫,嘉陵曾经带他在皇宫里四处闲逛,在露台上观望慰灵碑时,曾经见过一次慰灵碑显灵。
当时,灵碑上如同神仙作画一般,投放出一幕幕不知是现实还是传说的画面,有仙国,有仙国之中的黎民百姓,有神海,有天狼。
那些画面里,有一个场景,便是一个身披银色战甲、有如将满月披在身上的女子,高举手中巨大的战刀,劈向敌人。
眼下,这个白三姐虽说穿着打扮都是朝远普通女子的模样,浑身上下也无一点功法气息,气度上也比那个战神般的女人差好大一截,但她的五官相貌,却和慰灵碑中出现的女子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殿下确定?”
“你只见过一次,所以可能记得还不是很清晰。我见过那副画四五次,错不了,她这张脸,早就刻在我脑子里了。”
“所以殿下在她面前用本相,也是有意为之?”
她却摇摇头:“并不是。民间本身就没有多少人认识大公主。之前一直用嘉陵那张脸,单纯只是为了防止被南陵卫的人认出来罢了。既然南陵卫的少主已经知道,大公主就是黑袍老者,那么我也没什么装的必要了,是不是?”
这话她说得轻描淡写,可说完之后,半晌都不见鸢凝回应。
“你这表情……居然生气了?”
“不是呀。”嘉陵来了兴致,“虽然说防止被南陵卫认出来是主要的,但是,肯定也有怕被皇族人认出来的原因嘛!你怎么在这个点上生气?”
嘉陵当然不会知道,鸢凝在南陵卫的两百年,豁出命去积攒自己的追白功绩,都只是为了见她一面罢了。当时的他哪里会知道,苦苦追寻的那个人,很可能已经在很多地方,用完全不同的容貌,故意和他擦肩而过了。
“没什么。”鸢凝极低地叹了口气,“所以,殿下接下来准备如何。”
没想到,这次嘉陵也跟着他叹了叹:“不知道。”
“……”
“首先,慰灵碑上出现的画面,究竟是些什么意思,为什么会出现那些东西,我们本就不得而知。”
大公主脸上挂着难得一见的茫然:“再说了,这个白三姐,你也看见了,她完完全全就是个普通人。就算……就算有我阿娘的前车之鉴,我直接都把公主的本相露给她看了,她若是有心,也绝不可能像现在这般毫无反应。”
“所以。”
嘉陵望着此时雅室门口出现的、正东张西望的于小年,无奈道:“我打算先顺其自然,摸清这白三姐究竟是何许人也。其余的,走一步算一步吧。”
于小年看见她,呼道:“白三姐有事找!”
鸢凝还未接话,嘉陵已经换上一副热情洋溢的表情,朝着雅室一溜烟小跑:“白姐有何事?”
回到雅室,菜差不多已经吃了个七七八八,白三姐有些苦恼地坐着:“姑娘,你实在是太太热情了。可是,就算我们聊得再投机,说到底,我也是年长于你,这顿饭值多少银子我还是清楚的,就这么算在你们小两口头上,我实在是过意不去。”
嘉陵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