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皇帝的手指,黄琼转过头看到那装满卷宗的,足足十口大箱子的时候,也不禁的吓了一跳。连忙转过头愁眉苦脸的道:“父皇,这十口大箱子里面的东西,这单看十天就未必能看完。您让儿子十天之内便给您拿出一个条陈来,您就算杀了儿子也做不到啊。” “干脆,儿子便是连那个宣德郎也不做了,您还是把儿子送回冷宫去吧。省的到时候交不了差事,被您夺了爵位更加的丢人。您要是实在逼着儿子接这个差事,至少也得给儿子半年的时间不是?” 见到这些卷宗,黄琼便已经知道,皇帝是下这个决心要自己接这个差事了,直接连自己最后的借口都给堵死了。只是清楚归清楚,可有些东西还是要讨价还价的。单看这些卷宗,十天的期限无论如何也完不成。 再说,虽说已经没有了退路,可能拖一天是一天不是吗?也许没准半年之后,皇帝把这事给忘了呢?所以尽管知道希望渺茫,可黄琼还是不死心的想要继续挣扎。对于眼下的黄琼来说,哪怕至少多争取一点时间也好。 “那好,朕就在多给你十天。朕看二十天,已经是足够了。”皇帝也知道,不能将这个儿子逼的太紧。反正眼下他已经变相应了下来,干脆宽松他一点时间。但半年的时间,无论如何是不行的。 皇帝又宽限了十天,但黄琼却依然认为这太苛刻。知道自己已经被逼到墙角,无处可退的他干脆直接讨价还价道:“两个月,不能再短了。如果太仓促的话,即便是拿出来条陈,也是在糊弄您呢。如果您还不同意的话,那么儿子宁愿去蹲天牢也不愿接这个差事。” 看着黄琼一副无可奈何,却还在这里拼命的讨价还价的样子,皇帝不由的噗嗤一乐道:“好,两个月就两个月。不过丑话说到前面,你小子要是拿不出一个让朕满意的条陈来,咱们到时候两罪并罚。现在你带着这些卷宗,利马在朕面前消失,朕现在看到你就头疼。”、 听到皇帝总算松了口,黄琼那里还有不赶快撒丫子的道理?再不走,没准自己这位翻脸比翻书还要快,从来不知道君无戏言为何物的皇帝爹,再把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两个月的承诺不认账,那自己就真的是无处伸冤了。 皇帝的话音刚落,黄琼连礼都忘了行了,一溜烟的便消失在了温德殿外。看着黄琼几乎可以说是仓皇而去的背影,皇帝不由的哈哈大笑。之前,二王封地之事带来的烦恼,几乎是一扫而空。只是笑过之后,看着自己案头的奏折,阴郁又布满了皇帝的脸上。 对于眼下的皇帝来说,他担心的不是二王真的要造反,更不是二王在封地胡作非为。在他看来,那些只不过都是疥癣之患。关键时刻,只需要自己一道圣旨,将二王锁拿进京便可以彻底的解决。 正像黄琼猜想的那样,这京城内外十余万大军,绝非是二王能够撼动的。就算是二王真的举兵造反,弭平此事不过是轻而易举。别看密探机构被人渗透,但对于军权的把控,皇帝还是相当有信心的。 他眼下最担心的是,此事真的像是黄琼刚刚说的那样,整件事情是另外有人在操纵。这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他究竟想要做什么,才是皇帝最担心的。尤其是此人居然能对南北镇抚司,安插的密探都能调出来,还有什么是他不能做的? 黄琼没有进宫之前,皇帝还真的以为此二人,是被端王与景王控制着。现在黄琼这么一说,却是猛然的惊醒。正像是黄琼说的那样,对于二王来说即便是自己所作所为,已经被自己察觉。但此时杀人灭口的话,依然是弊大于利,甚至是得不偿失的。 现在回想起来,此事之中明显有人在故意将水给搅混。将自己所有的视线都转移到二王身上,包括镇抚司安插的眼线暴露一事。想到这里,皇帝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若不是今天黄琼的提醒,自己几乎真的被人给算计了。 自己对此子,果然没有看走眼。先不说别的,单单就这份急智和眼光,就远非太子能够相比的。甚至在整个皇子之中,也绝对是数一数二的。想到这里,皇帝在心中不由的暗自叹息了一声。 先不说别的,单单就这份对儿子的教养问题上,与自己那位前妻相比,自己是真的输了。自己为诸皇子选派的师傅,无一不是大学士、翰林出身。甚至太子的师傅,还是当朝三朝元老,本朝文坛赫赫有名的领袖。 可教育出来的这些皇子,大部分个顶个的眼高于顶,但真实的能力还是一句话算了吧。永王府那天的情况,恐怕就是一个证明。而这段时日通过派出人的人详细调查,在封地横征暴敛的不单单是端王与景王,便是滕王那里情况也好不到那里去,甚至是更加的过分。 这个差事,自己曾经向太子与年纪较长的几个皇子,尤其是宋王做过试探。可无一例外的被拒绝了,没有一个皇子愿意在这件事情上,为自己这个君父分忧。尤其是德妃,还跑到自己这里哭诉了一场,生怕自己把这个差事指派给宋王。 他们担心的不单单是得罪宗室,更多的担心恐怕还是自己的利益受损。自己的儿子虽多,可眼下能为自己分忧的却只有这一个。虽说也是自己硬压着才肯就范,但这个儿子之前拒绝的原因,还能让自己接受。 明白自己在教育子女上,已经输得很彻底的皇帝。站起身来站在温德殿外,看着殿外的天空很久,却没有说什么。在得知黄琼去了听雪轩之后,犹豫了好大一会。想了想,身边只带了一个高无庸,也向着听雪轩走去。 其实黄琼不知道,皇帝将此事交给他,并非是一时起意,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除了要试探一下他胸中究竟有多少能力之外,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他刚刚出宫不久,与外藩诸宗室并无任何联系。 此事在皇帝看来,不管怎么说也是皇家的家事。交给外臣去处理不仅好说不好听,而且谁又能保证那些大臣,与宗室之间没有一点勾连。如果此消息提前泄露出去,引发宗室的不安,虽说大患不会有,但终归还是一件麻烦事。 处理此事,还是以京中尚未就藩的皇子处理为好。但京中尚未就藩的诸皇子,不是有如永王那般顽劣不堪的,就是有如宋王那种眼高手低的,再不就是年龄过小而无力担责的。况且这些皇子,谁又能保证不为了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