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岁出宫就府的时候,按照世宗朝的惯例,除了府邸之外,皇子就府由内库拨给每位皇子三万贯的体己钱。可你知道这三万贯,到了朕的手中还剩下多少?还不到一万贯。” “后来朕才知道,那三万贯钱被当时的太子,也就是后来的烈宗皇帝拿走了大半,给自己的宠妃买了珠宝。其余的又被内库的几个管事太监,瓜分了一部分。到了朕的手中,就剩下了五千贯。就藩在京的其余几年,朕拿到的岁赐也比其他皇子少了足足三成。” “按照当时的定制,皇子出宫就府每人十六名太监、十六名宫女。到了朕这里,宫女自然是没有的,只给了八个年龄已到,即将打发出宫的太监。便是朕的这个亲王,原本封的是受王。不是后来的寿的寿字,而是受刑的受字。” “待朕就藩的时候,其他皇子每人授予的永业田,少的也在六千亩,多的都在万亩左右。可到了朕这里,只有三千亩的薄田。其中大半都是十年九涝的河滩地,或是只长草不长粮食的山皮子地。” “这地方官员趋炎附势的人也是大把,朕在宫中不受人待见。那些官,是绝对不是介意落井下石的。不算之前在宫中受的气,单单就这一件,对一个皇子来说都是极大的羞辱。可朕当时不忍又能怎么样?” “当年朕每年,只能在千秋节或是过年的时候,才能远远的看一眼世宗皇帝。不仅每年千秋节大宴群臣时候,朕没有资格参加。便是每年的宫中家宴,向来是没有朕份的。磕完头,就得老实的回去。” “平日里面,根本见不到世宗皇帝。出宫之后,便更没有机会了。一个贱妇的儿子,是没有资格面圣的。在宫中没人待见,出了宫一样没人待见。朕的外祖受人牵连获罪抄家,往昔的大学水、礼部尚书家,早已经是过眼云烟。又有谁,能为朕主持公道?” “母家无人,父亲这边,恐怕世宗皇帝连朕是谁不一定能够记得。朕去那里诉苦、告状?况且,当年朕若是流露出半分的埋怨,尸骨早就寒了,还能有今日?当年的烈宗皇帝,深受世宗皇帝的宠爱。悄无声息的弄死朕这个不待见的皇子,便是连一个涟漪都不会起。” “实在感到委屈,只能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大哭一场。甚至就这,很多时候都不敢哭出声来。生怕被有心人听到了,非但解决不了困境,反倒会更加倒霉。所以,当年的朕除了忍之外,没有其他的任何办法。比你现在,尚且远远不如。” “当年你外祖父,之所以废烈宗皇帝,改立朕为帝。除了朕在朝中没有任何的根基,没有外家支持之外。当年朕给满朝文武百官,留下懦弱的印象也不无关系。因为册立朕,他是最好控制的。” “朕,今儿和你说这些,不是想要教训你什么,更不是要回忆当年。朕今儿是要告诉你,想要作为人上人,首先便要能忍这世上别人不能忍之事。忍字头上一把刀,别人哪怕是将最肮脏的东西,丢到你的脸上,在没有还手能力之前也是要忍的。” “能屈能伸,忍常人不能忍,方才能为大丈夫。朝中诸臣都说朕心志之坚,超乎常人。可又有几个人能知道,若是没有那些年生活的磨练,朕又如何能锻炼出这份心志。”说到这里,皇帝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身边的黄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