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两语能述尽。“何况阿彻……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
三井看住纪子的眼睛,她黑亮瞳孔中柔情蜜意,比起年轻时要含蓄得多,却也沉甸甸得多。因为为人母亲了,所以更懂得分享与承受。
“有件事,一直没同你提起过,那是阿彻快四岁的时候。”
彼时正是职业联盟建立前昔最繁忙之时,准备委员会已经成立,杉满和三井一起四处奔波协调,包括赞助、场地以及组建愿意参加联盟比赛的球队,因此三井有大半年都在外奔波。
有一日她高烧,完全虚脱状态无力出门,不得已让小小的三井彻出门帮她买药,同时也顺带交代他在药店隔壁的超市里买一些简单的瓜果和蔬菜,以便她填饱肚子。
那时的三井彻尚个子小小,力气也就是一般孩子那样,提着一大袋瓜果蔬菜走过长长的道路,来到家门前不远处的时候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手指被袋子压得生疼,一边哭着一边还是双手努力抓着袋子走向家门。
纪子在里屋听见他的哭声,迷糊中挣扎着起身走出来,在院子里看到几十米开外的三井彻张大嘴巴哭得眼睛鼻子红红,心疼不已就要穿鞋出去接他手里的东西,小小的阿彻却一路大哭着一路口齿不清地大声说着:“妈妈生病不要出来,不要出来,不要出来……”就这么边哭边走,愣是把超过他负荷范围内的东西提到了家里。
纪子蹲在家门口,张开双臂等着他来到怀中,沉沉的脑袋无法思考,拼命忍也没有忍住红了的眼眶,紧紧抱住儿子。
就在那一刻,纪子意识到,这个儿子……与他父亲多么相似。
时至今日提起,阿彻满脸泪水地让她“不要出来”那一幕,仍旧能叫她红了眼眶。纪子握紧三井的手,“阿彻远比你想象的要坚强得多。”她语气欣慰。
三井沉默半晌,叹口气。“如果阿彻愿意的话,就送他去试试吧。”他不免觉得遗憾,儿子的成长他错过太多,太多。可是这一路走来,儿子给他的动力却也太多,太多。
“我问过阿彻了。”纪子轻轻说,“就在你决定了退役的那个下午,阿彻说——”
“要去!”
纪子看着端坐在自己面前的少年,尽管还在成长期,五官仍未完全长开,却依稀已见得几分朗目疏眉的样貌,回答自己问题时候,那眉梢眼角的坚定不移与倔强,更是与他父亲神似。她的心柔软下来,端坐着微微弯了腰,双手放到他肩膀上。
“阿彻,虽然你没有问,仍然是要跟你说清楚,亚洲人的身板、力量与美国的同龄人相比,是有先天劣势的,哪怕只是参加一个夏令营的训练,可能都会让你觉得辛苦,也有可能会发现自己与同龄人比起来并不是那么优秀,这些……你是否可以接受?”
三井彻略微思考后才看着母亲的眼睛,点头,“我可以接受,虽然可能对于信心来说会有点打击,但是我想要看到更大的世界和更多的球员,亲眼所见,才能更好地确定我自己想要走的路。不过总之,妈妈我还是喜欢打篮球,您告诉过我的,如果有梦想,就一定要保护好它,努力朝它前进。为了我的梦想,我愿意接受这些辛苦。”
——“这就是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