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越来越沉入无意识的爱,不是真正的爱。”一个声音像光一样闯进来。
我睁开了眼。好险!我差点忘记了自己在幻觉里。
但是,这个幻觉我要如何克服?我不能动,我没办法离开。
“睡不着?”阿尔伯特眼神很柔和,“那好,我就聊聊结婚的事,我说,你听。你度蜜月都想做些什么?嗯?你会游泳吗?”
“会游——”我努力回答。
我可以说话,在幻境里我没有受到那些瘀血的影响。但我明白,我不能一个劲顺着他的思路了,我必须得说出自己的想法。
“等一下,”我说,“你的安排,我……我不能同意。结婚是另一回事,但是我不可能离开工作,不可能……”
“你不爱我吗?”他问我。
我没有说话,用沉默坚持着自己。
这比上一关面对父母更难,因为阿尔伯特从来都是支持我的,而在这里,我必须和他争执才能做自己。承受他对我情感的质疑。
阿尔伯特眼里的温度一点点地散失,伤痛越来越浓。他转身到门口,穿上军大衣,走出门去。
外面细雨蒙蒙,他的身影消失在雨雾里。外面看起来很冷,像是深秋或初冬的那种冷雨,夹杂着冰凉的雾。
这是……失去他了吗?明明是幻境,心中却冷冷的,但我明白,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
内疚一点点爬上来,我是不是态度太生硬了?右手半撑着身体想要下床,可是周围一阵旋转。
旋转,旋转,我从空中旋转着向下俯冲,好像在高中向下,跳进……跳了一个身体里。
上一个梦境,就这样结束了。
头还有点疼,但还好。我刚睁开眼,就吓得重新闭上了眼。一双眼正对着我,直直地看着我。
“睁开眼,不要逃避问题。”对面的人说,他把嘴里的烟斗拿下来,在旁边桌上磕了磕,装进上衣口袋。
我记得那双眼睛,即使是笑的时候,也含着一种凶狠。
“你前天晚上,去哪了?”
“我,我在听广播里一个讲神话故事的节目呀,大概8点,你不记得吗?”我赶紧说。
“6点。”
6点左右,我去了哪里?
脑海里没有答案。
6点左右,西贝丽去了哪里?
问题以这种方式出现后,答案来了。她去了那间小教室,昨天是周末。因为鲁道夫先生他说要教我一些东西。
他问我,能不能看到人周围是有光的。
“说谎的人,那种光是污浊的。”他告诉我。
“人周围有光?”我不知道这件事,我也从没试过,我只知道自己闭上眼总能听到各种声音对我说话。
“你可从看自己的手指开始,在晚上天有点黑但不是什么也看不见的时候,眯着眼轻轻地看手。”先生教我。
“你,到底去哪了?”埃卡特再次发问。
“到那个小教室了!”我大胆地说,虽然西贝丽的人格在我心中发抖,让我不要说话,但我没有听她的。“怎么了,我去逛逛,跟人聊天而已,从来没有耽误过我们的通|灵。你不是要囚禁我吧?”
埃卡特愣了一会,没有想到我这样反问他。他嘴角的皮肉扯起来,形成一个笑容,“当然了,你是自由的。我只是想警告你,那个鲁道夫·斯威登,他的名字是假的!他的身份也是假的!他的一切都是假的!他只是在招摇撞骗,让你这样无知的小姑娘上当。等你完全信任了他,就会落入他的手中,任他摆布!”
“他对我很有耐心……”
“只有想骗你的人,才会对你付出无限的耐心!”埃卡特把烟斗掷在桌上,发出“当”的一声,“真正爱你的人,反而是严厉约束你的人!”
埃卡特拉出一张报纸,铺在我面前。
“瞧,他现在怎么从不在报纸上发文章了?以前不是偶尔还有鲁道夫·斯威登的各种说教吗?”
我看着原本他常发文章的专栏里,现在改成了占星专栏,今天的内容是维也纳一个年轻的占星家,破解了一个好几年的悬案。
“他跑了,”埃卡特柔声说,“他在这里被人揭露了不学无术的真相,待不下去了。西贝丽,他似乎在其他地方有别的支持者,一些有钱人,他为了养家糊口,离开了维也纳。”
“他还有几个学生在这里……”
“天真的孩子,”埃卡特说,“你以为他有了有钱人的支持,还会记得无知的你吗?谁会愿意免|费教育你?像我一样,像真正的父亲一样关心你的成长?”
西贝丽和我,都开始动摇了。难道我一直信任的智慧的源头,是……假的吗?
“到周二,你就知道他是不是骗你了。”埃卡特低声在我耳边说。
我一震,周二,这是先生说我可以找他的日子。他说其他人周末来,我不一样,我可以周二晚上去找他。
他真的离开了维也纳?
所以,我在这个幻境里等了几天,到了周二。因为无论是西贝丽还是我,都渴望验证。
周二下午5点多,我就到了教室外面。
时间不到,他还没来呢!
斯威登,他姓这个吗?——埃卡特说这是假名,但不要紧,用假名的人很多,这不说明他故意骗我。
他应该不是个有钱人。因为他的小教室真的好破。窗户玻璃好容易安全了,桌子却一直没办法换新的。桌面坑洼不平,如果把一张纸铺在上面写字,笔尖总是会戳进坑里,把纸刺破。
可是他好像有个很亮的袖钉,还有怀表。他是真的很穷吗?
他骗我|干什么呢,有什么意义呢?
6点半了。
7点半了。
将近8点了。我坐在教室外面的石头上。
“他不会来了。”
我抬起头,埃卡特的烟斗在黑暗里一闪一闪。
“你被他的伪装欺骗了,可怜的西贝丽。他表现得贫穷、有道德、对谁都有爱心,心中怀着天地宇宙!他要把奥秘告诉每个人!但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