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考间,花轿便已至山顶,轿夫们心下一横,正准备动手,洛清涵狠狠一掌,便劈在了座椅上。
花轿重心后移,前端和地面形成九十度角,稳稳停了下来。
洛清涵拿出一把匕首,推开车门,身影一闪,站在了一个轿夫身后,将匕首抵在了他脖颈上,笑吟吟道:“说,是谁吩咐你们害我的?”
轿夫面色煞白,哆嗦道:“四姨娘,我们……我们好端端地,怎会害你啊?”
“不说?”
洛清涵眸色骤狠,手腕一转,匕首划破了轿夫的肌肤,鲜血淋漓而下。
轿夫眸透惊恐,声音都变了调:“是……是二姨娘……”
“原来是赵子怜啊。”
洛清涵冷嗤道。
她这两天,把林家两位姨娘的底细,都打探清楚了。
二姨娘唤作赵子怜,是戏子出身,生的妩媚动人,心机深沉,最为受宠。
三姨娘郑竹,乃是落第秀才之女,后家生变故,被典卖进了林府,性情清冷,不喜与人交涉,这几日突染风寒,一直在院内养病,想必不会来吃喜宴。
她就知道,此事和赵子怜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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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乃是世家大族,宅子是祖上传下来的,处处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古朴典雅,占地足有八万平方米,虽比贾府小了些许,却已是世间奇观了。
三进门处有大片空地,今日的纳妾宴,便是在此处举行的。
与林如海交好的官员、豪绅纷纷送来贺礼,来此吃宴,觥筹交错,热闹至极。
“恭贺林大人大喜啊!”
“听闻四姨娘家中,是做布料生意的?”
……
往日宾客们吃喜宴,都会夸赞新夫人容颜美丽、秀外慧中,可他们一番打听下,得知新夫人奇丑无比、精神状态也有些……
这些话,他们着实夸不出来。
同时,他们也甚是诧异,林如海为何会看上洛清涵。难道山珍海味吃腻了,想要换一换口味?
赵子怜也百思不得其解。
她想,林如海娶一个傻子为妻,应另有所图,但无论他出于何种目的,自己都不能让洛清涵入门。
万一洛清涵歪打正着,得到老爷宠爱了,该如何是好?
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几率,她也不能冒险。
况且,这白痴还会让林家,沦为全皇城的笑柄。
赵子怜眸底掠过狠意。
她站在林如海身后,眼波流转,娇嗔道:“老爷,都快过吉时了,四妹妹怎还未过来呢?该不会是……不大乐意嫁来,又闹什么幺蛾子了罢?”
赵子怜上着浅粉杜鹃花长袄,下着月白马面裙,头戴点翠流苏钗,年方二十六,生的妩媚动人。
林如海身着暗红流云纹长袍,端坐在太师椅上,敛眉喝了一口茶。
他薄唇噙着一丝浅笑,神色淡然,君子如玉。
“林家并未诈取豪夺,她若不愿,直接拒绝便是,哪有应下又反悔之礼?”
他的声音朗月清风一般,撩人心弦。
赵子怜咬唇道:“万一……万一是四妹妹父母,想与老爷攀关系,做主同意了,四妹妹并不愿意呢……”
林如海深邃的眸微眯。
“多虑了,谁都做不了她的主。”
“老爷只见过她一面,怎知……”
赵子怜话音未落,林黛玉便掩唇一笑道:“是我父亲纳妾,又非二姨娘纳妾,二姨娘怎这般操心呢?
怎的?生怕四姨娘入府,夺了你的恩宠吗?”
她身着浅紫长裙,头戴粉苞绒花,身材纤细,弱不禁风。
赵子怜笑意一僵,强忍住怒意道:“大小姐未免想太多了,三妹妹正在养病,不宜见客,如今只有我一人,跟在老爷身边,自要多操心些。”
林黛玉叹息道:“此事单我父亲操心,便已够了,我父亲若身体抱恙,自有我管着家,我若出了岔子,还有管家善后,岂能劳累二姨娘呢?”
她的意思很简单,左右轮不到一个妾管事,赵子怜僭越了。
贾敏生前,赵子怜一直明着暗着,给她找不痛快,林黛玉自不喜欢她。
赵子怜气的不轻,晃了晃林如海的胳膊,撒娇道:“老爷,你看看她嘛。”
林如海蹙眉道:“莫恃宠而骄,我朝向来便没有让妾掌家、扶为正室的规矩,你有些心思,还是收一收的好。”
赵子怜胸口剧烈起伏,挤出一丝笑道:“妾身明白。”
她右手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手心内,眼底写满不甘。
林黛玉没忍住笑了。
她握着团扇,遮住一半脸颊,只露出一双含情目,开玩笑似的道:“四姨娘若真误了时辰,我可要好好查一查你。
说不定啊,是你给了轿夫好处,故意让他们绕远道来呢。”
赵子怜从头凉到了脚。
她警惕望向林黛玉,正想说些什么,东边便响起了脚步声。
她一抬眸,便见轿夫们面色苍白,小心翼翼抬着花轿而至,将其放在了院内。
尔后,初夏便掀开车帘,浅浅一笑道:“四姨娘,下车罢。”
“好。”
一道黄鹂般清脆的声音,自花轿内传来,令林黛玉心头一动,眸底掠过笑意。
“爹爹,四姨娘的声音,也甚是好听呢。”
世人将她说的一无是处,她看则不然。
林如海点了点头,神色淡然。
他不在乎洛清涵是否出众,只想让她诞下一子,为黛玉遮风挡雨罢了。
刹那间,无数宾客的目光,都凝聚在了花轿上。
他们眸底尽是嘲弄,想看一看洛清涵,会丑到何等境界,赵子怜若出言挑衅,她是否会发疯咬人。
赵子怜狠狠剜轿夫们一眼,在心中骂了声废物,故作热络上前,嘘寒问暖道:“四妹妹怎这般晚才到?都急死姐姐了。”
洛清涵眸透冷意,陪着她演戏道:“路上遇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