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涵在冥月大陆,听惯了这些闲言碎语,只当他们在自己骂自己,神色无一丝变化。
林黛玉嗤道:“人家好歹一片好心,有些人只会鼓弄唇舌,煽动人心,真是令人不齿。”
“呸……”
官太太神色难看,嘟嘟囔囔骂了起来。
林如海敛眉喝茶道:“谁再嘴巴不干净,我定不饶他。”
四周顿时一片寂静。
半响,洛清涵挑眉道:“敢问杜老爷子,你是突然看不清了,还是……”
“是慢慢瞧不清楚的,哎呀,眼前就像蒙了一层白雾,睁开没多久啊,便又干又涩的,简直生不如死哟……”
杜老爷子唏嘘生叹。
洛清涵灵动的眸骤眯,又问杜老爷子几个问题后,笃定道:“是晶状体上的毛病,八成是白内障,需要动手术才能根治。”
冥月大陆的医术,虽比此处先进一些,却并无这些专业术词,像视网膜、玻璃体等词语,以及如何动手术……都是她师父月胧教的。
她若不会这些,今日定束手无策。
杜老爷子一愣,正欲多问,门口便响起一道清冷女声。
“什么晶状体?什么手术?一派胡言,我习医多年,从未听过这些东西。
四姨娘给杜老爷子治病,虽是好心,但若因实力不济,致使杜老爷子失明,林府能担待得起吗?”
入目所见,董雪鸢一袭白衫,迎风而立,清冷贵气,令人不敢小觑。
“是董大夫来了!”
“杜大人正欲入宫,求她医治呢,她今日既然来了,老爷子定能痊愈!”
“是丽妃娘娘让她来的罢?”
丫鬟们欣喜若狂。
杜廉愕然望向董雪鸢,着实未曾想到,她竟会登门拜访。
他眼珠一转,明了这是丽妃的授意,她此来是为抢洛清涵风头,让林如海难堪的。
林如海也想到了这一层。
他温和道:“既没有见识,便让清涵多教教你。”
林黛玉噗嗤笑了。
她眼波流转,戏谑道:“这位董姑娘来此,明显是找茬的,爹爹此番说,倒像她是来拜师的了,她心里得多憋闷啊。”
“你们……”
董雪鸢脸庞红白交错,差点被他们父女气死。
她深吸一口气道:“林大人错鱼目当珍珠,迟早自食恶果。”
林如海慢悠悠地道:“谁是鱼目、谁是珍珠,尚不一定呢。董姑娘来此,是想同清涵比试一番的罢?
既欲行医,便要嘴上积德,免得上天怪罪,出了岔子,宫内那位再担待不起。”
“林大人此言,是在咒杜老爷子吗?”
董雪鸢眸底冰寒至极。
洛清涵双手环胸,笑靥如花道:“董姑娘嘴巴放干净些,上天自不会怪罪,你若嘴臭招来祸端,也与林家无关,别乱扣帽子好么?”
她第一眼看见这女人,就觉得不喜欢。
果真不是好东西。
董雪鸢阴冷盯着洛清涵,正欲发怒,杜廉忙上前去,同董雪鸢抱了抱拳,彬彬有礼道:“董姑娘和四姨娘皆一片好心,何必起争执呢?
你们可先后为老爷子医治,谁的法子若有效,本官便奉上百年苍术作酬劳。”
董雪鸢抬起下巴,睥睨杜廉道:“我自不会和低贱之人,一般计较。只是……我与她谁先动手呢?”
林黛玉嗤道:“一个丫鬟倒说别人低贱了,在董家主面前磕了个响头,真当自己是他亲闺女、嫡出的小姐了,竟比公主都尊贵呢。”
宾客们没忍住笑了。
“瞧林家这丫头伶牙俐齿的,真要把董姑娘气死了。”
“嘘,小点儿声。”
……
董雪鸢想撕烂林黛玉的嘴。
但她向来不会明面上报仇,讥嘲扫林黛玉一眼,冷冷道:“四姨娘哑巴了?我问谁先动手,你怎不知言语呢?”
洛清涵勾唇道:“你问的好像是杜大人罢?”
董雪鸢蔑然道:“无论我问的是谁,总该你发表意见罢?木头人一般站着,不知道的,还以为脑子不好使呢。”
“怕要扇你几巴掌,你才能改改嘴臭的毛病了。”
洛清涵眸底掠过戾气。
董雪鸢面色一沉:“你敢。”
“打狗也要看主人,我自然是不敢的。你我无冤无仇,没必要针锋相对,来,我敬你一杯酒。”
洛清涵神色诚恳,令董雪鸢狐疑眯起了眸,连她骂自己是狗的事,都忘记计较了。
洛清涵见她不端酒杯,蹙眉道:“怎的?不想喝?那这一杯酒,我便敬伯父伯母了。”
她直接将酒泼在了地上。
只有给死人敬酒时,才会如此,她这一举动,瞬间触怒了董雪鸢。
她眼底猩红道:“你咒我父母去死?”
“怎的?伯父伯母还没有死吗?”
洛清涵讶然道。
她脾气不大好,董雪鸢无端挑衅,她也不必客气了。
林黛玉见她嘴巴这般毒,愈发喜欢她了。
林如海无奈摇头:“清涵,何必同下人一般计较?快些忙正事罢。”
杜老爷子原乐呵呵看戏,闻言忍不住笑了:“你们这一家子哟,三言两语把这位董姑娘,气得肺都炸了。”
董雪鸢扯唇道:“呵,杜老爷子糊涂了罢?妾是半个奴才,又非当家主母,怎和他们是一家了?”
杜老爷子不高兴了。
“四姨娘嫁入了林家,自然和他们是一家子,你再同我犟,我便要入宫一趟,寻丽妃娘娘说理了。”
董雪鸢不敢得罪老尚书,慌忙摇头道:“大人息怒,奴婢……”
“行了行了,我眼睛涩的厉害,你站的离我最近,便先给我医治罢。”
杜老爷子打了个哈欠,朝董雪鸢招了招手。
“是。”
董雪鸢心头一喜,挑衅扫洛清涵一眼,便给他把起了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