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场靠东十里处,有一所画春园,里面有荷花池、赛马场、灯谜街,甚是不错,你们辰时若能起来坐车,午时便到了。”
林如海轻抚林黛玉鬓发,语气温柔。
“清涵姐姐要去吗?”
林黛玉心头一喜,抬眸望向洛清涵。
洛清涵一愣。
玩乐?
她前世刀口舔血,从未……从未接触过这些事儿。
一想到此,怪心酸的。
她不由点头道:“我想去看一看。”
“太好了,爹爹,你放心,我们都能起早的。”
林黛玉欣喜道。
林如海言笑晏晏道:“如此甚好。”
他见洛清涵眼眶泛红,低头喝茶不作声,眸底深了几分。
又想起伤心事儿了?
他拿出一张手帕,缓步走近洛清涵,帮她试了试眼角的泪,温和道:“人生多有变数,与其缅怀过去,不如朝前看。”
洛清涵心头一颤,一抬眸,恰巧和他星辰般的眸相视。
她笑着道:“我知道啦。”
林如海握住她的手腕,缓步走向院外,浅浅一笑道:“清涵,今日天气不错,我带你去晒晒太阳,去一去身上的戾气。”
洛清涵又是一愣,缓步跟上,未曾辩驳什么。
去去煞气也好,免得吓到黛玉。
她站在院外后,一缕灿阳映在她身上,仿佛渡了一层金芒。
她阴冷的眸骤眯,下意识伸手挡住太阳,却透过手指的间隙,望见被光笼罩,神色坦然的林如海,只觉君子如玉,如切如琢。
她不由歪头。
比起血腥杀戮,她好像……更贪慕这般的美好。
时间一分一秒逝去,林如海见她身上的戾气,消散了些许,便抬起了修长右手,低哑道:“清涵,握住我的手。”
洛清涵灵动的眸微眨,和他十指相扣,手臂一阵酥麻,脸庞泛红道:“你的手……怪暖和的……”
她心里也暖暖的,感觉甚是踏实。
“是么?”
林如海挑眉,将她拉入怀中,吻向了她的唇瓣。
洛清涵瞳孔放大,想要将他推开,奈何男人左手禁锢着她的腰,力气大的惊人,她若不用灵力,根本没有反抗能力。
可用灵力,却会伤到他……
林如海见她不大情愿,眸色一黯,不再继续,在她耳旁吐气如兰道:“不喜欢?”
洛清涵踉跄后退,大口呼吸起来。
“我……”
她谈不上喜欢,也并非厌恶他的碰触,只是不习惯罢了。
林如海凝视她的眼眸,似看透她的想法,淡淡颔首道:“既不抵触,多试几番便习惯了。”
洛清涵嗔怒道:“谁要和你多试……”
林如海温和道:“那想与谁试?清涵若有意中人,只管与我说一声,我可放你离府。”
若再过一段时间……
他可不一定放手了。
“谁要离府了?”
洛清涵长叹一口气,望着四周熟悉的一草一木,不由恍惚。
不过住了一月,怎的就像呆了十几年,不舍离开了呢?
林黛玉此刻已将古诗,熟读了八九遍。
她耳朵根泛红,单手托腮,笑望着他们打情骂俏,喃喃道:“清涵姐姐好似……已经习惯爹爹的存在了。”
傍晚,林黛玉将锦瑟和无题,各同洛清涵背了一遍,洛清涵这才满意,抱着软软小小的姑娘,躺在床上睡了。
林如海侧躺在她们身旁,神色宠溺而温柔。
“黛玉今晚不听爹爹讲故事了?”
林黛玉将小脑袋,往洛清涵怀中缩了缩,糯糯道:“不听了,爹爹难得要带我们,去画春园玩一趟,我得早些睡,省得误了时辰。”
洛清涵困倦道:“夫君,吹灯睡觉罢。”
“好。”
林如海浅浅一笑,吹灭了灯盏。
纵如此,月光依旧将屋内,映的明晃晃的,若仔细望向窗外,会发现有一个小厮,正趴在墙角偷听。
杜礼眼珠一转,踮着脚尖离开此处,抄小路前往了皇宫。
他同守卫耳语几句,守卫便入宫寻丽妃禀报了。
丽妃正欲入睡,便听到林如海他们,要去画春园郊游的消息,刚烈的眸骤眯,发自内心的笑了。
“雪鸢,将咱们布料铺里的小厮,都召集起来,让他们去画春园一遭,然后……”
她眸透阴毒,同董雪鸢耳语起来。
董雪鸢听罢,心头一喜,语气冰冷道:“娘娘放心,奴婢定戴罪立功,让他们有来无回。”
丽妃着一袭红衣,炙热张扬,斜倚在软塌上,睥睨着她道:“若再让本宫失望,便不再是扇你几巴掌,这般简单了。”
“奴婢明白。”
董雪鸢眸透红血丝,右手骤然攥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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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礼报信后,原想立即回府,却闻见小巷内飘来阵阵酒香,一时嘴馋,便跑去喝酒了,尔后酩酊大醉,天亮才悠悠转醒。
他怕自己一夜未归,林管家起疑心,忙赶在他点名前,跌跌撞撞跑向林府。
这时,洛清涵他们已穿戴整齐,坐车准备去画春园了。
马车徐徐行驶时,洛清涵突然听见一阵脚步声,下意识掀开车帘,朝外望去,恰巧看见钻进偏门的杜礼,眸底寒意顿现。
他晚上去何处了?
昨晚她睡的迷迷糊糊时,依稀听见屋外有脚步声,频率、踏地的轻重,和杜礼一模一样,难不成……是他?
还有,上次她给杜老爷子看病时,定是丽妃指使董雪鸢,来压自己风头的,那丽妃又如何得知,他们会去杜府呢?
是杜礼告的密?
他得知他们要去画春园,又入宫告诉丽妃了?
她心头一沉,和林如海相视一眼道:“夫君……”
“我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