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后面,又似乎相隔很远的样子,但不论追来的流贼现在何处,众人都是再也不敢停歇半步。 即使距离项城只剩八里多的路程,然他们却依然不敢走大路,生怕流贼马队会在前面截击,只闷头往林子和山岭里钻去。 可能是越近项城,逃生的希望越大,傅宗龙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少,似乎他们也预感到跟着这位傅总督在一起,风险还是极高的,便都纷纷四散逃开。 现在,傅宗龙的身边只剩下卢三等几个家仆和不到十名亲兵,而他的鞋子本来就在逃跑中丢掉了一只,现在竟然连另一只也在树林中跑丢啦! 他一辈子养尊处优,何曾有过不穿鞋子走路的光景? 傅宗龙的两只脚都磨出了血,他疼痛难忍,走起路也更加的艰难,幸好家仆卢三及时发现这一情况。 虽然他自己也饿得没有多少力气,早已心慌腿软,浑身冒汗,但仍是将傅宗龙背在了自己的背上,另外两个家仆则在后面,用双手轻轻托着傅宗龙的身体,以减轻卢三的负担。 正在众人困苦之际,忽然前边不远处现出一队人马,卢三不由大惊失色,然此刻再想退回到刚才的树林中,也已不及。 众人无法也只得迎上前去,距离越近,方才看清他们身上的衣甲似乎是朝廷的官军,且他们的号衣上更隐约可见一个「贺」字,大旗上也有一个大大的「贺」字。 「贺镇!老爷,咱们有救了,是贺镇的兵马!」 傅宗龙身后的家仆眼见,第一个欢呼着叫出了声来。 这时,三边总督傅宗龙也已看清,对面驰来的骑兵马队衣甲上,果然有一个「贺」字,再一细看旗号,还真就是总兵贺人龙的人马无错。 他顿时觉得惶惑,宛如在梦中一般,虽是内心一阵狂喜,但却也怕这又是自己的梦境,不由脱口说道:「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不是在做梦,老爷,不是做梦,真是贺帅来救咱们啦!」 家仆卢三也已看清情况,兴奋得大叫了起来,他们这一行十数人个个兴奋不已,纷纷为自己的获救而感到喜悦万分。 但傅宗龙毕竟是皇上委派的总督,就算能力稍差些,但也绝不是个废物,他兴奋之余不由疑窦丛生:这贺人龙的人马,怎么好巧不巧的就在此地迎接自己呢? 他更是在心中想到:卢三不是回报,贺人龙现驻在沈丘,项城又怎会突然出现贺镇兵马? 虽然在心中有着种种疑惑,但傅宗龙在不能判断真伪之时,还是选择了相信贺人龙突然转性要回援火烧店,而这正是他派出的前哨兵马。 但在心中,他仍旧存着戒备,未能完全信任,还是疑虑重重的不能真正放心。 就在此时,一名小校策骑迎了上来,他驰到傅宗龙的跟前,插手行礼,大声禀报道:「我们是贺帅麾下人马,特奉命在此迎候总督大人!」 傅宗龙不及细思其他,直接就问道:「贺人龙,他现在何处?」 那小校策在马上回道:「我家大帅与李帅领大军,正在从沈丘赶来。因探知督臣昨夜从火烧店突围而出,这才派我等五百骑兵先来寻找督臣。」 他说毕便与几个骑兵跳下马来,走上前就要将傅宗龙扶上战马,而傅宗龙此刻心中尚在疑虑之际,是万万不肯上马的。 就在他迟疑之时,背后追兵也似乎更近了些,呼喊之声已隐约可闻:「快,快追……不可逃了傅宗龙……杀官军……定要活捉傅宗龙!」 那小校似乎也听到了流贼的呼喊,他面色隐现急切之情,不由分说就强行扶起傅宗龙上了战马,一面扶,还一面说道:「督臣快些上马,流贼就在左近,万不可再行耽误,以免被流贼围住,要突出去可就难了!」 卢三这时也在一旁劝着:「老爷,事不宜迟,不要耽误呀!」 这时,又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裨将策骑迎来,他对傅宗龙拱手说道:「督臣,我家贺帅很快就会赶至项城,还请速往项城安歇,不可在此地耽搁!」 他说完就向刚才那小校喝令道:「你带二百人断后,待我等护卫督臣过了河,便即撤去桥板,断不可让一个流贼过河追来!」 「是。」 直到此时,傅宗龙方才敢相信,这一股前来迎接他的人马,确是贺镇的官军。 因为,他听着这些人说话的口音,与贺人龙的家乡延安府的口音十分相似,而且看他们一直催促自己往项城,也不像是有何阴谋诡计的样子。 自打从火烧店突围时起,便一直悬着的心,也在此刻安定了下来,在众骑兵的簇拥护卫下直往项城的南门方向奔去。 然在距项城南关还有约三里路时,傅宗龙却又看出了一些端倪,使他不由再一次对这支贺镇骑兵,产生了一丝怀疑。 虽然他升任陕西总督也才几个月,但自打率部出潼关以来,贺人龙与李国奇两人营中各将也大多识得,许多人更是还说过些话语。 可怎地这番派来迎接他的贺镇人马中,确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呢? 按理来讲,贺人龙与李国奇营中,都有好些偏将、裨将,无论怎么说,他都不该派一个未曾与自己打过照面的陌生将领,前来迎接? 傅宗龙虽在心中暗自猜疑,但面上却是不露声色,只是悄悄回 头寻找卢三,却见卢三也正在对他不停使眼色。 这一瞬间,他忽然就完全明白了。 原来不止是自己对这一股人马起疑,卢三前些日还去了沈丘,现在连他都给自己使眼色,那一切自然是不问自明。 但傅宗龙仍在疑惑,这一股人马若是官军,为何要冒充贺镇兵马? 其若不是官军,可他们又是真真切切地护着自己往项城奔去,却又为何? 当下,他便出言向前来迎接他的那员将领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何本督此前从未在贺镇营中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