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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离(2 / 2)

容娡以为自己的伎俩被他看破,心神大乱,强作镇定,眨眨眼,佯作不明所以地反问:“为何忽然这样说?”

谢玹薄唇微抿,眉间带着清冷的疏离,恍若被裹挟着雪的风吹拂过:“你接近我,是为有所企图;然方才阴差阳错之下我轻薄了你,我予你所需,自此两不相欠。”

他没提到昨夜那一吻。

容娡愣了一下,意识到他并未窥破她蓄意装睡吻他之事,心中的惶恐慢慢褪去。

她看着他冷淡的一张脸,觉得他好生古怪。

这人前一刻还神情温和地允她亲近,怎么忽地就同她疏离起来了?

莫非是在试探她?

他列出的条件的确有些诱人,恰到好处的能缓解容娡眼下所缺。

但她的目的远不仅此。

她想要的是谢玹,与他所拥有的全部。

容娡看不出他是何意,脑中飞转。忽地想到,此先多番铺垫,如若她此时回绝了谢玹,同他疏离,反而能更快地得偿所愿。

她心念微动,脸上恰到好处地呈现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澄澈的眼中慢慢蓄满泪水。

“谢玹。”她的身躯难以承受般晃了晃,哽咽道,“你竟……你当真不明白我对你的心意?”

谢玹面沉如水,淡漠地望着她,神情莫辨。

容娡假惺惺地落下几滴泪,边抹眼泪,边愠怒地娇喝:“用那些身外之物来羞辱人,你将我当成什么人了!”

容娡佯作一副怒火中烧的模样,先是又气又委屈地演了一阵,将谢玹逐出居室,又收拾了自己的物品,当日便搬离了青檀院。

静昙等人见她伤势未愈,本欲劝阻,然而容娡抹着眼泪,言之凿凿地说自己去意已决,便只好护送她回了女比丘们居住的厢房。

容娡毕竟身上带伤,折腾这一番,伤口有些隐隐作痛,连忙躺到榻上歇息。

厢房的环境陈设远不及谢玹的青檀院,容娡略有些不适应,虽有些困顿,但无法入睡。

这次,没有人给她念话本哄她入睡了。

容娡收起她说完那番话后见谢玹面露诧异的窃喜,心中有些怅然,望着房梁发呆。

容娡回来时被几个兵卫护送,闹出的动静不小,谢兰岫听闻后,悄悄来到厢房门口。

容娡听到脚步声,翻个身,见是她,闷闷地唤:“阿娘。”

谢兰岫走进厢房,将她从头到脚地打量一番:“伤还没好全,怎么忽然回来了?”

容娡拉着她的衣角:“没什么,想回便回来了。”

她将自己弄的浑身是伤,谢兰岫原本想训斥她一番,然而见她恹恹的模样,将话咽下去,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烧了。”

容娡鼻尖涌上一股复杂的酸涩,她委屈巴巴地唤了声阿娘。

谢兰岫拍拍她的手:“你先好生歇息,待你睡醒,阿娘同你说一桩事。”

容娡观她神情,心中没由来地浮出一阵不安。

她不欲等待,便央着谢兰岫,让她现今便说给她。

谢兰岫面色忧忡,叹息一声:“今日我去拜佛,意外发现一个酷似刘覆的香客。我怕他发现我,匆匆走了,不确定是不是他。”

闻言,容娡鼻息一停。

刘覆。

此人是会稽当地大族刘氏的嫡长子,刘氏一向不满容娡父亲当政,明里暗里给容家使了不少绊子。容娡与母亲此番被迫北上,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此人在她父亲失踪后,处处刁难她们。

但容娡分明记得,这人投了江左叛军,怎么会出现在属于大巍领土丹阳呢?

她忍下心头的不安,宽慰道:“母亲不必忧心,这两日先在厢房避一避,容女儿查探情况。”

谢兰岫唉声叹气,隐有埋怨:“若不是你身上有伤,我真想带你连夜赶去洛阳。”

容娡陷入沉思,眉尖紧蹙,也不知听没听见,没有理会她。

入夜。

桂香浮动,青檀院中月影摇曳,菱花窗透出朦胧灯火。

谢玹端坐在书案前,身直如松,面冷如雪,安静地翻阅着公文。

暖黄的烛光洒在他眉尖,非但不曾将他眉眼间的冷意消融,反而显得他神情愈发冷淡。

这所院落,与他这个人,皆并未因容娡的离开而改变什么。

静昙侍立一旁,听着更漏,想起白日前来禀报容娘子离开时,主上没什么反应,也是这副对什么皆漠不关心的清冷模样。

他叹惋一声,忽地见谢玹站起身,拿起一本书册,往外走去。

静昙目力上佳,一眼望见他手里拿的是一册话本。

他想到此刻是谢玹以往给容娡念话本的时辰,可容娘子已经搬走了。

便有些疑惑地问:“主上要去何处?”

谢玹脚步一停。

他攥着话本,抬眼望向那间以往点着烛火、如今一片漆黑的居室。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个总爱亲近他、喜爱听话本的容娡,已经不在青檀院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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