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日期遥遥无期,审判的日期遥遥无期,被告人还款的日期更是遥遥无期。
医院的做法,充其量只能算是安慰一下自己人的做法。
但一谈到钱,就无所谓安不安慰了。
医院规定,跑单病人的费用,一半由负责病人的科室负担,一半由负责病人的医护人员负担,直接从奖金里扣,根本不会客气一下。
这种事防不胜防,谁也没办法用眼睛来判断谁会乖乖支付医药费,谁会拍拍屁股走掉。
相关的医护人员只能自认倒霉。
张萱琳认命地同夜班护士说:“呵,幸好他只花了四千多块,我们还是有点运气的。要是他花了四万,我们一个月累死累活的,不仅没有工资,还得倒贴钱。”
护士回了张萱琳一个哀怨的眼神。
张萱琳问她:“你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吗?”
护士毫无生气地答:“是呀,我以前只是听说过,没有经历过。”
张萱琳惨淡笑道:“我以前就经历过,是在规培的时候,骨伤科的一个食指中指骨折的病人,挺年轻的,刚做完手术,只给他换了一次药吧,线都没拆他就跑了,欠了将近一万块,管床的是带我的师兄,一整个月都白干了,还挨了科主任的训。我至今记得师兄脸上的表情有多绝望痛苦,我觉得,他的世界好像一刹那就变成灰白色的了。”
“是我这样的表情吗?”护士指着自己的脸问。
张萱琳抿抿嘴,说:“差不多。”
张萱琳就站在护士站里和那位护士聊天,眼前都是各位医生和护士的忙碌身影,还有好几位正在等待着床位的新收病人和一群家属。
她俩颇有些自暴自弃的意思。
但医生和护士们都没有嫌她们碍地方,反而向她们投去同情的目光,有几位还停下脚步安慰她们:“突发事件,谁都想不到的,你们没有错。医院的处理方式有问题,我们一直都有就此提意见的,相信日后会做出修改……”
就连一直很严厉的护长都送了她们一句:“没事的,振作起来。”
然而大家越同情,越安慰,她们的心情就越坏。
护士愤愤地说:“我牵一条狗来,养在楼梯间。”
张萱琳由着性子附和道:“对,咬死那些跑单的混蛋,都不是东西。”
护士顿了一下,幽幽地说:“……他要死了,然后又是我们给他急救。”
张萱琳不知是感叹还是惊呼地“啊”了一声,说:“我们费劲巴拉救他回来,用了一堆药,可能他好了之后又会跑了。”
护士沉默了一会儿,总结道:“……我们好倒霉。”
张萱琳解开白大褂的一排纽扣,脱下白大褂卷吧卷吧拿在手里,应道:“嗯,我们是天使嘛,自己破财,替别人消灾。”
张萱琳同护士说再见,将白大褂放回更衣室就下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