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着眼泪。
“没有。”王平打断他，就像几天前打断吴老师要给她付学费的话。
因为她知道柳长清在这方面和吴老师一样，他们切身的共情他人，体谅他人，愿意伸出援手。
或许这样的人也曾为了自己的多愁善感和心软立志成为一个冷心冷肺的人，但若干年后，他们仍旧会为了没有帮路边一个拿了很多东西的人而耿耿于怀。
柳长清和吴玄真为人的底色正是如此，尽管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人。
如果她开口，这位心肠柔软的大叔恐怕还会给她请律师。
但是没有必要，她感受到的好意就是最大的帮助。
“谢谢你。”王平看着他，难得微笑一次，“我可以的，你别担心。”
柳长清低着头垂泪，默默不语。
拘留所的环境除了有点冷还是可以的，吃喝拉撒都是平均标准，除了没有隐私之外都不错。
“你能帮我一个小忙吗？”
“什么忙？”柳长清擦了擦眼泪，不太好意思抬头让小姑娘看见他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多愁善感。
“寄个快递，我的案子已经定了，接下来要转去监狱，没有机会寄东西了。”
王平详细说明道，“随身物品放在警卫室的暂存箱里，拜托你把随身物品寄给我的同学，好吗？里面有些他的东西我借来忘记还了。”
“没问题。”
柳长清保证道，“力所能及的事情，还请你放心。你的同学姓名和地址还请告诉我。”
“他叫严谨。”王平在纸条上写下一段话，递给他。
柳长清把纸条装进衣兜，和她和她确定，“都寄出去吗？”
“是。”
柳长清带着任务离开，停留在警务室。
警卫打了个哈欠，一边给他取王平的东西，一边问道，“能把你号码给我吗？我妈身体不太好，一直在家里休养，哪天找你看看？”
柳长清接过一个白包，把它装进医疗箱，“可以，你记得提前一天预约，医疗资源还挺紧张。”
“哇，不是吧，王平你当天午饭都不吃就来了，到我就要预约？”警卫咂舌，“双标！！”
柳长清满脸疑惑，“王平也是昨天预约的啊？”
“啊？”警卫愣住了，匪夷所思道，“她昨天就给医院预约了在拘留所看诊？”
“对。”柳长清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说不上来。
“可是她昨天才入狱。”警卫表情呆滞，“她在自首前还料到了拘留所医疗资源紧张，给自己预约了医生？”
柳长清眨了眨眼，有些犹豫说道，“应该是，她姐姐消失了，长辈也去世了，好像也……没人会帮她预约看诊吧？”
警卫看向一片幽暗寒冷的拘留室走廊，这里看不见拘留室内部，但他好像看见了那个女孩子一样，张了张嘴，半天才憋出话，“只剩她一个人了吗？”
这句话让柳长清再次红了眼眶，他忍不住感叹，“那也太孤独了。”
警卫揉了揉脑袋，试图破除这样伤感的氛围，“明天是除夕哎，马上就是新年了。”
柳长清叹了口气，“你快别说了，谁家快要过年了还加班啊。”
“你不放假？”
柳长清悲愤道，“你应该问我什么时候放过假！”
拘留所里的王平再次贴上泛蓝光的玻璃墙面，缓缓坐下。
她感受着随着蓝光游走的电流，肌肉不自觉的颤抖。
她看着重新固定的左臂，回忆起昨天吴老师的骨灰就这样被她抱了一路，那么重又那么轻。
王平摩挲着指尖，闭上双眼。
人生漫长，此后无从相遇，难免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