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五个姬妾,日日在后院惹是生非,每次闹到娘面前,总因为是圣上赐的不能打发了,于是她换了这个屏风,姬妾在堂下闹,她就看着屏风。”
“陌伯父可知道?”
“这五个字是他自写的。”
楚宜简直不知该说些什么,心里酸软得一塌糊涂,“皇上赐的就不能打发的?”
“能打发了,他们也不必住在临鄄。”
“那以后,要是圣上见阁下丰神俊秀也照法子赠的赠、赐的赐呢?”
“不会。”
“我说如果呢?”
“你不会见到她们。”
楚宜知道这个如果有点无理取闹,但陌氏一族为异姓王,皇上始终放心不下北冀陌氏不是说笑,她知道这一路不会寻常,她心里更多的是一种期待——她仿佛能看见陌父陌母之间的恩爱,那种心心相惜彼此体谅,少年夫妻偷偷刻下你知我知的秘密,明明是原则性的问题让位于不失调皮的慰藉,在十多年后看来仍活色生香,更令人觉得遗憾;另一边,她心里却又不住想,或者是因为过早离去,留下的才尽是美好,她会怕。
“会经常想他们吗?”
“不会。”
“为什么?”
“我看书时很认真的,很少分神。”
“那你骗我了?”
“什么?”
“你说有想起过北菀园的。”
“是有,但不是经常。”
“那以后你也不会经常想起我的了?”
“阿楚。”
“我就是无理取闹。”
“不,阿楚,我想说的是,这世上的书,我现在没有看过的很少了。”
楚宜一静,只闻两人的呼吸声。
“这么自大。”
“嗯,阿楚说什么便是什么。”
“那你说,十多年前为什么要来楚府的?”
“因为澜沧阁。”
“没有想到会遇见混世魔女。”
“没有。”
“当时讨不讨厌我?”
“你是道彩虹。”
“你只会拣好听的讲。”
陌瑾一笑,宠溺非常,雨过之后才是彩虹,人人皆爱彩虹的绚烂,可知风雨之苦。
“陌爷爷一直都在北冀?”
“祖父不能离开北冀,这是陌家最后的底线,不能打破。”
“那皇家每年的祭祖大典谁来安排,咦,难道你们都可不来的么?”
“以前是爹娘,之后是我。”
“可是你不是不出世十年之久?”
“不出世,那我也在楚府呆足一年?”
“原来都是托词。”
“也不尽然,有五年的确是有别人代为前去,这十年是算避世。”
“没有人亲到,你们也会放心?何况,别人又怎么放心?”
“陌王只有一孙,不得不让人放心。”
陌瑾的话少有地露出些许辛酸,她有时会下意识地忘记他早已丧失双亲,他其实也不过只大她几岁,会想起父母,会怀念,会故作平静地逞强,会像个孩子。
“伯父伯母一起可好么?”
“在家好,在外便不能好。”
楚宜听懂了,有些后悔提起这个,便再起话头:“那,伯父伯母是什么样子?”
“以后我拿画卷给你看看,很好看。”
“这个我知道。”
“嗯?”
“看你便可知啊。”
楚宜扑闪着睫毛,一笑甜甜,拿出菏泽备下的糕点,自顾自地吃了,陌瑾最后没有说话,她就看着他笑。
明明是在潇竹馆上的船,划着也不知道到了哪里,身旁芦草可掩人,好像不是在留园的样子了,否则这湖也太大了些。
“天要夜了。”
“嗯,千星湖夜时最美。”
“还在千星湖?”
“当然。”
“不,这个千星湖,还在留园?”
“千星湖只在留园。”
“你们陌家真是大手笔,听说南湖大,也不知道跟这里比起来如何?”
“碧澹园的折幽林也大,只是你不觉得,以后若去南湖,我为你划舟。”
楚宜忍住了嘴角的笑意,反而故作忧愁道:“不知道姐姐如何了。”
“你家姐姐,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听说宁府跟岷佳表姐断绝关系了,我惹下这桩案子,宁家肯定要记到姐姐头上去。”
“你自己大包大揽,她也拦不住。”
“所以才记到姐姐身上,你看也知嘛,宁府那个老太太不是个好相与的。”
“反正平日素无来往。”
“你到底站哪一头?”
“你你。”
“哼。”
“宁大姑娘跟苏庆余现在在哪?”
“绥淮宋家那边。”
“怎么不在江州?”
“在江州,他们宁家知道了就……对啊,我怎么不安排在江州,我们楚家的地界难道还要叫他宁家捉了马脚去?”
“宁家断绝了关系,已经不寻了吧。”
“话是这个理,不过我俩人在这里说也没用,那位苏庆余是个有主意的,我也只是这一时知道他们消息而已,以后他们肯定会自谋去处的。”
“嗯。”
“我只是想,苏庆余这回算是放弃功名利禄了,在野一生,他以后会不会埋怨。”
“你最会替别人担心。”
“岷佳表姐又不是别人,我自然乐得他俩万事如意,白头偕老,要是万一成了怨偶,我肯定会埋怨自己今天做的事。”
“白头偕老,这个词很好。”
“你听没听我讲话?”
“今天的事,哪里担心得到多年以后,说到底这是他们之间的事,你不过从中成全,何必为了一个不一定发生的未来担忧明天?”
“陌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