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筹码(1 / 2)

有那么一瞬间,阿芙拉搞不清里德尔究竟想干什么。

她在不断沉浮呛水的过程中看见他脱下外套跃入水中,似乎想抓住她的手。

那条蛇在他熟稔的指挥下松开了阿芙拉,勉强没有让她的内脏移位或破裂,可她全身的骨头都像断了一样痛。

她在挣扎,她抓住里德尔了,可是意识的不甚清晰和力量的流失让那种糟糕的感觉又回来了——阿芙拉像之前的许多次那样,感觉到仿佛有一只水泵在将她全身的力量吸走。

里德尔的状况恰恰与她相反,他像是找回了自己的主场,在眼前翻江倒海的血色汹涌中,他原本的欲望如同又被激发了出来,阿芙拉在他眼中看到了杀意。

他没有抓紧她,而是再次看着她往湖底沉去。

她的生命越是流逝,他感受到的力量就越强盛。

阿芙拉迷迷糊糊地想,或许这就是生物的本能。本能叫他们生来痴迷对力量的掌控,就连她自己都在争霸赛途中险些没控制好力量,酿成大错。

如果连她都觉得难以克制,那么里德尔必然更加不会克制。

他向来是渴望何物就要得到的人。

胸腔里头火辣辣的疼,像是要炸开一样。阿芙拉恍然发觉大蛇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漂浮在水面上的少女。

阿芙拉触碰到她冰冷的皮肤,她柔软的金色发丝划过她的指尖,只是她知道那是一具尸体,很快她们就会变得一样了。

她也终于知道了克莱尔究竟在用什么对付她。

是博格特。

阿芙拉顺从重力不断往下沉去,光线越来越弱,黑暗和冰冷几乎彻底将她包围。

猛然间,湖水再次被搅浑。

再普通不过的白色衬衫成为此时唯一亮眼的颜色,里德尔拦腰截断她的下沉,带着她往湖面上游去。

当阿芙拉终于冒头并呼吸到第一口空气时,她才头一次发现空气的滋味是这样香甜美好。

里德尔显然也耗费了巨大的体力,但间歇的喘息也不妨碍他的语气充满嘲讽:“我不知道一个缝针时连麻药都不打的人会这么轻易放弃生命。”

阿芙拉说不出话,事实上她的脑子现在也是迟钝的。她只能意识到里德尔在说话,就连他说了什么,她都要反应好长时间才能明白过来。

博格特变化万千,在里德尔把她带到岸边时,阿芙拉看到它又变成了大蛇,但这次它在里德尔的控制下没有再扑向阿芙拉,而是如同巨龙一般声势浩大地冲上陆地,向着某个方向奔去。

它爬行的速度太过迅捷,以致于身体都微微飞离了草皮,阿芙拉看到它通身鳞片张开,呈现出剑拔弩张的捕猎姿态——它的毒牙准确无误瞄准了克莱尔正在逃跑的身影。

里德尔死死盯着克莱尔逃跑的身影,他眼中甚至浮现出几分嗜血般的狂热。

他全身都湿透了,头发、衬衫、裤腿无一不在往下滴水,可即便如此,他站在那里时仍旧分毫锐利也不减,就如同他是生杀予夺的死神本身。

阿芙拉躺在地上咳水,她眼前的景物都拧在一起,一边哭喊一边奔跑的克莱尔在她眼里像个被卷入漩涡的小人儿,不太真实却又尖锐地刺痛着她的视网膜。

她拼命往那边挪过去,费力地伸手捏到里德尔的裤脚。

里德尔向下瞥了一眼,那一眼是冰冷的,如同最严寒的深冬里黑湖冰冻的水,他嗜杀的本性分明已不再掩饰了。

“她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里德尔不带丝毫感情地说出这句话,就仿佛他要杀的不是一个人,而只是一只兔子、一只蜘蛛,甚至是一只本就没有任何自主权的玩偶。

他缓缓踱步过去,就像在观赏一场极尽优美的舞台剧,舞者高昂着纤细脆弱的脖颈,刹那间迸发的血花是对这场悲情美艳的最好诠释。

“开口求我吧,奎因小姐。只有这样做,你才可能为自己求得一个解脱。”

克莱尔根本说不了话,她的喉咙都被缠紧了,这给了里德尔进一步为所欲为的理由:“看来你要因你的骨气而饱受折磨了,可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

“里德尔,别那样做……”阿芙拉强忍胸口剧痛爬起来,沙哑着嗓子说道。

他甚至懒得回头给她一个眼神。

阿芙拉在刚才落水时都没有这样的恐慌,现在她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害怕。

“我不想变成和她一样的人。”

大蛇像扑杀猎物那样将克莱尔绞住,此刻她连哭都哭不出来,只要里德尔一声令下,她的脖子就会顷刻间断裂。

他太清楚她话中深意:“你不如说不想变成和我一样的人。”

城堡的灯火为他镀上一层温暖的虚光,与他眸中的漠然孤寂形成黑与白那样强烈的对比。里德尔下巴高扬,勾起一个如画笔勾勒般无可挑剔的笑,却也让他显得和画里的人一样单薄淡漠,如同没有感情的薄薄一张纸。

有时候阿芙拉觉得里德尔像极了一杯烈酒。

杯壁在寒冰的滞留渲染中罩上朦胧的霜雾,酒液入杯的那一刻与冰块融合,她隔着杯壁看他,是无论如何都看不清的。她只是靠视觉摸索到的一丝线索和鼻翼中的辛辣推测出他的秉性,揣度着他的内心。

她甚至像个兢兢业业的调酒师一样,她令酒液燃起熏熏烈火,用千百种方式试探着他的底线在哪里,然后又自虐般的一次次失望而归——她能指望一杯烈酒有什么底线?谁都知道当火焰威士忌上的火焰熄去后杯中的冰块仍维持着霜雾的黏着,那是一个漂亮的戏法,一个不会对他的本质造成分毫改变的插曲。

她无论做什么都只是在他表面上做功夫。她以为的那些改变也只不过是他想让她看到的。

他们终究不是同一路人。

阿芙拉千万次地对自己强调这一点,可仍忍不住像个赌徒一样去赌下一次。

或者不如说她的人生只剩下赌了。

哪怕在她根本还不清楚自己手中的筹码是什么时,就已经凭着一腔莽撞和直觉和他交过好几回手了。

如同她此时极力阻止事态的崩坏:“如果你一定想听到有人开口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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