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进去时,曾发现里头有个箱子上着锁,那锁上也施着魔法禁制。箱子不大,充其量只能放下几件衣服。那里应该装着东西,她拎起来时感觉重量很轻。
当时她不想打草惊蛇,就没有强行破坏禁制。现在里德尔却将阁楼也锁起来了,是因为那只箱子,还是她想多了?
她正准备下楼问问里德尔,结果回过头就看到他正在往上走,两人相遇在狭窄的楼梯上,一时相对无言。
阿芙拉觉得自己这两天简直倒霉到难以附加。有点像他们在学习星象占卜时提过的……大水逆。
她局促地解释道:“我上来找东西。”
里德尔一言不发地盯着她,似乎是打算看她怎么往下编。
“……真的。我有个大箱子放在上面,里面有很多瓶瓶罐罐,是去年你不在的时候放过来的。你见过么?”
她卖力地澄清自己,里德尔也没有再追究,只是留给她一个背影:“在书房里。”
阿芙拉跟着往下走:“你什么时候搬过去的?”
他没有回答,也没有解释阁楼上锁的事情,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要她老实一点不要再上来。
阿芙拉一下楼就闻到扑鼻的饭菜香气,刚才还冰冷空荡的餐桌上突然间摆满了美食,她愣了愣,发现大部分都是她刚才提过的菜品。
“你叫了外送?”阿芙拉确认道。
“嗯,刚送过来。”里德尔率先拉开椅子,“不是饿了?过来趁热吃。”
阿芙拉洗过手,在他对面坐下来。在阿芙拉印象里,他们好像还是第一次像这样安安静静地在家一起吃饭。
两人都不擅长下厨,之前大多时候又都是她去魔法部找他,所以他们往往会直接在外面解决饮食。里德尔偶尔回学校去找她时,在学校用餐又很方便。
他不喜欢吃辣,烤鸡咖喱里的一丁点辣味都不愿意忍受,因而那道菜放在阿芙拉面前。红酒烩牛肉放在中间,阿芙拉吃得很欢,一盘容量本就不多的牛肉很快见了底。
她改为戳着面前的烤鸡,一边戳一边观察着里德尔的神情说:“我明天要回趟学校。”
他抬眼道:“不是已经放假了吗?”
“我在担任助教,还是需要定期回去看看的。”阿芙拉不知道里德尔是否得到几天假期,她抱着试探以及想做点什么消除他怀疑的心态,主动问道,“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
他果然有这个打算:“待多久?”
“我不知道你有多久假期。”
“到后天。但是我毕业了,阿芙拉,无法在学校留宿。”他提醒道。
“那我们最多待到明天傍晚。”阿芙拉说。
无论她开不开口,里德尔都是要盯着她的,不如就由她自己提出来。至于鼓舞药剂试验,只能等里德尔上班后再找合适的机会了。
里德尔对她偶见的顺服很满意,盯着她的脸补充道:“你可以明天将你的东西都搬过来。”
阿芙拉犹豫道:“我开学还要住回去。”
“我记得你的学分已经修满了?”
“但还想看看有没有感兴趣的选修课。而且助教的工作会在开学后多起来,我不太想在承担一堆任务的同时还每天两头跑。”阿芙拉说的一方面是事实,另一方面她虽然要设法盯着里德尔,但也没打算将自己的自由彻底送出去。
“你可以不做这份工作。如果你喜欢培养植物和研制魔药,在家也完全可以做。”里德尔突然说道。
阿芙拉怔了一下,逐渐领会到他的意思:“你疯了?”
里德尔露出遗憾的神情:“你上次说我疯了是我提议订婚那天,但结果怎么样?”
“你别指望我会在工作这事上听你的,我说真的。”阿芙拉很坚持,“而且订婚的事也是你逼我提出来的,根本不能算是‘提议’。”
“看来有的人很介意这事。”
“我只是提醒你不要颠倒黑白。”阿芙拉紧张地说,“你不能限制我的工作。”
里德尔放下刀叉,像是早有预谋般问道:“除此以外,你都能听我的?”
“这是两码事,你别得寸进尺。”
“恐怕得寸进尺的人不是我。阿芙拉,你一直以来都没意识到自己享有太多特权。”
“你口中的特权是指别人都能做的再正常不过的事?”阿芙拉觉得他总是突如其来表现出幼稚的一面,“说真的,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通过限制别人来维持你那脆弱的安全感?”
这话显然毫不留情地触及了里德尔的逆鳞,他的神情顷刻间冷下来。气氛才刚和谐了十来分钟,马上又恢复到剑拔弩张的状态。
阿芙拉生怕他突然掀桌子,抓紧又往嘴里塞了两块鸡肉。
里德尔冷笑道:“或许等你背着我搞小动作至少不会被我发现的时候。”
她回以嘲讽:“我不像你那么手到擒来,不如你教教我?”
话说出口她就有点后悔——原本打算暂时相安无事的,但她就是忍不住要回敬他。
可惜这场回敬实在效果不佳——阿芙拉吃得太急,说话的时候呛了一下,结果现在又咳又噎,一整个丢人现眼。
里德尔冷着脸深吸一口气,动动手指将一旁的水杯推到她面前。
等她喝完水缓过来,他“好心地”给出提议:“我要是你,就会老老实实放弃一切算盘,否则也是白费力气。”
阿芙拉油盐不进:“你如果需要一个千方百计哄着你的人,显然你给这枚戒指找错了主人。”她补充道,“不过如果你宁愿听虚情假意的奉承,我想我也可以尝试。”
他向后靠在椅背上:“我倒很好奇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一个未婚妻能做的一切,比如说——汤姆,我爱你。爱你胜过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阿芙拉耸耸肩,“不过显然你也不相信爱,所以私下里这套还是免了吧,你说呢?”
“我的确不相信。”里德尔的眼神变得非常晦暗,让人无法看穿他的内心,“感情是虚无缥缈的东西,除非给它施以枷锁,否则你怎么确定它的真实?”
“这就是我和你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