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过毯子裹在身上,刚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听见里德尔问起考夫特的去向。
“在那间小药剂室里。”阿芙拉回答,“他说要配药,我就让他过去了。”
他低低地应了声,将毯子一角往她肩膀下掖了掖:“困的话就先睡一会,午饭好了我会叫你。”
里德尔径直走到长廊尽头,不知打算和考夫特谈什么。
阿芙拉当然是再困也要起身跟过去,在他关上门后就将耳朵贴上去。对话内容大多有关她的病情,里德尔还和考夫特讨论了几种药方。
中间有着一段时间的停顿,那之后,考夫特谨慎而为难地提醒道:“您或许应该尽量保证她情绪的平稳。”
“比如?”
“比如……有些事或许暂时不应该再进行了,至少不能太过激烈。”他尽量将话说得委婉,“以及,如果她提出什么要求,也许比起第一时间拒绝,您可以适当地考虑一下,是否能够在不妨害您计划的前提下应允她。”
里德尔冷声笑道:“你这是要我对她求无不应。”
“如果这果真不会对您造成任何妨碍的话。”她能想象到考夫特此刻满头冷汗的样子,“毕竟您也知道,比起过于意气的争执,您现在更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尽可能延长她的寿命,以及……满足她的愿望。”
这次,里德尔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阿芙拉静静地在外面等待着,一直等到她几乎都快昏睡过去,才又听见考夫特开口:“里德尔先生,您是非常理智的人,相信不会像我遇到的另外一些人一样,一面喊着‘她往后还有大把时间可以消磨’,一面却不付出任何行动去满足病患的心愿,而只是将他们关在医院里或是家中——尽管我自己是一名医生,但我十分不赞同这一点,或许是由于我太太去世过早,所以我对此能有点体会——您和我其实都清楚,那种自欺欺人的做法没有任何意义。”
“看来您太太在人生的最后阶段,曾拥有相对安适的结尾。”里德尔的语气没有透露出任何情绪,就仿佛那只是一句程式化的客套。
相比之下,考夫特的声音就显得他不够冷静了,如果仔细听,那其中甚至混着哽咽:“很遗憾,我没有那样做,我当初也像其他人一样,认为她不应该拖着病体到处去。所以我……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