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乍一见到慕溪柠和惠袁在一起,下意识想的都是:
慕家和惠家?
两家何时交好了?
京市的风向又变了。
许多千金上前同希宁攀谈,希宁言笑晏晏,盼望着有人能来救场。
可惜惠袁体贴地主动离开此地,而身为慕溪柠闺蜜的王梦秋读不懂任何眼色。
不过好在慕溪柠本身就不是爱出风头的性子,人比较恬静。
希宁秉持着少说少错的观念,倒也没人挑出错处。
有时候,在人群里太过显眼是件很痛苦的事情。
希宁此刻无比深刻地意识到了这点。
*
惠袁身上装着微型摄像头和微型耳麦,此刻在离希宁不远处,拒绝了所有想要攀谈的人。
他按照岑晏的指示,将微型针孔摄像头对准慕溪柠。
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惠袁一开始就抱怨过:“晏哥,咱再喜欢慕小姐,也不能干出这种事儿啊。”
他只得到了岑晏的一个冷眼。
惠袁叹气,果然伴君如伴虎。
他在角落,以手挡着,压低声音问:“晏哥晏哥,能听到吗?”
在休息室独自一人的岑晏嗯了一声。
听到岑晏那边传来的回应,惠袁这才放下心来。
*
觥筹交错的气氛渐浓,公司老总上台讲话。
结束后,台下一时安静,不知是谁提议:“听闻慕家千金从小学习钢琴,不知可否向我们展示一下?”
为何会让慕溪柠表演弹琴?
宴会并不是一个适合弹琴的场所,这事归根结底要源自周清琴的虚荣心,此后大家约定俗成。
希宁微笑应下。
她手中还拿着一杯红酒,目光望向那台宴会厅角落的斯坦威三角黑色钢琴。
王梦秋适时开口:“溪柠,给我们表演一曲c大调圆舞曲怎么样?”
希宁满头黑线,无话可说:“……”
系统:【啊哦,她说错了,她不会是派来的卧底吧。】
王梦秋此时也意识到自己嘴瓢,然而再改却显得太刻意。
她求救的目光移向希宁。
系统:【宿主,你现在怎么想?】
希宁:说得难听点,我想把手里的红酒倒在这个傻白甜头上让她清醒清醒。
系统:【还是不要了吧,她好像不是故意的,只是单纯的记错了。】
希宁:我只是想想,总归也是慕溪柠的朋友,我又不能真的付诸行动。
系统:【那宿主,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希宁把手里的红酒放在服务员手中的托盘上,微笑着走向钢琴:见招拆招,还是弹a大调圆舞曲,不然还能怎么办?
系统:【宿主真聪明,到时候就说自己听错了,只要能弹完,就不怕别人找茬。】
希宁优雅落座,米白色裙摆在黑色的琴椅上铺展开,如同素雅的花绽放。
她自信大方地落下第一个音,尽管知道那并不对。
只要弹完就好,她足以应付过去。
然而希宁没想到的是,有人会打断她。
卷发红唇的女人亲昵地喊了句:“溪柠?”
琴声一顿。
吴雨瑶穿着一身红色抹胸长裙,身材凹凸有致,是不同于慕溪柠清丽面庞的成熟。
希宁从脑海中努力辨认这张脸,终于记起来,这人是慕溪柠的死对头,向来乐于找茬。
如今哪怕自己失礼,也不放过一向完美的慕溪柠出错的机会,势必要把慕溪柠拉下水。
大庭广众下,吴雨瑶完全不给希宁留任何一点余地:“溪柠,你记错了吧,你弹成a大调圆舞曲了,方才梦秋不是说表演c大调圆舞曲吗?这可不像一贯完美的你。”
希宁:她恨。
少女仍然微笑着,仿佛只会这一个表情。
但听到吴雨瑶的话后,她唇角的笑意不甚明显地淡了几分,眉心微皱了下,又不着痕迹地松开。
这一切动作变化,全都落在了倚着沙发盯着平板屏幕看的岑晏眼中。
希宁大方站起来,微俯身弯腰致歉:“各位不好意思,是我方才听错了,既然如此,那就重新开始吧。”
希宁又重新坐好,背对着众人,眼神漫上些复杂。
她盯着那一排黑白琴键。
现在怎么办?
在众目睽睽之下。
把钢琴摔了?
她假装晕倒?
暂停时间?
时光倒流?
没有人会来救她的。
同以前每一次她遇到的棘手情况一样,并不会有任何人来帮她。
她不是大雄,没有万能的拥有四维宝袋的哆啦A梦;
她不是小米,没有可以帮人实现愿望的阿呦;
就连王葆那只不完美的宝葫芦,希宁小时候都曾渴望着去拥有。
希宁甚至都不能像大部分孩子那样无忧无虑,因为没有爸爸妈妈来做她最坚实的后盾。
从来,希宁都是孤军奋战的一个人。
大多时候,希宁不愿让奶奶操心,所以她自己一个人冲锋陷阵,一个人舔舐疗伤,一个人跌跌撞撞地残缺着成长。
对于希宁来说,成长的定义,是她意识到万事都得靠自己,不再渴求哆啦A梦的帮助。
现在,也亦然。
希宁强撑着微笑,手指落下第一个黑色的琴键。
她并不是很清楚,那个黑色的琴键到底是升4还是升5。
希宁想,那不重要,也都无所谓了。
反正她不知道接下来的琴键又该弹哪一个。
就这样吧,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被当众嘲笑。
希宁渐渐听不到周遭的声音,又或是宴厅本就安静。
在旁人看来,此刻的她或许很狼狈。
该哭吗?希宁茫然地想。
她很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