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刚离开地平线，朝霞将要升起，在薄暮中阳光将要穿透黎明前的朦胧，但周围的丛林却是万籁俱寂。 在仰光机场占地足有上千平米的一块停机坪上，黄怀民正双手叉腰站在一架斯图卡俯冲轰炸机的机翼上，手里拿着一个大喇叭对着围在周围的上百名刚从航校毕业的飞行员们说道。 “全金属机身、多孔机翼减速板、机鼻望远镜式瞄准具、大型风阻起落架、全装甲防护座舱、机身腹部中心线可悬挂一枚500公斤重型航弹，还有这款1200马力的Juo211D型液冷V12发动机。 所有的一切构成了这款危险的杀人利器。 当然有人会抱怨说这款发动机的功率太小了，用它来拖动这架3.2吨的飞机有种小马拉大车的感觉，尤其是在遇到敌人的战斗机时，笨重的它只能成为敌人的靶子。” 此时黄怀民脚下的飞机在阳光照耀下铝制未漆装机身闪耀着炫目的光芒，奇特的造型让它看起来格外的怪异。 黄怀民的声音继续响着：“你们或许有人会说，这玩意除了成为敌人的靶子能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 黄怀民的声音变大了不少，“一名合格的俯冲轰炸机飞行员可以将把一枚250公斤重的航弹投到正在公路上以60公里时速飞驰的轿车上，如果偏离了目标，我愿意输给你们每个人十块大洋。” “哈哈哈……” 黄怀民的话让飞行员们全都笑了起来。 这年头十块大洋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它是一名普通士兵五个月的军饷，在场的可是有一百多人，真要每人十块大洋陪的话，即便以黄怀民的高薪水也得喝几年西北风。 也有飞行员举起了手，获得批准后问道：“长官，咱们不是有了B-25中型轰炸机了吗？那玩意的载弹量不但是斯图卡好几倍，航程更是达到两千多公里，咱们为什么还要装备这款斯图卡？” “这个问题问得好。” 黄怀民点点头。 “这就好比计量单位一样，都有了米这个计量单位，为什么还要厘米和毫米呢？米比不厘米和毫米更大更长吗？” 众人的笑声更大了。 但黄怀民却没有笑，他静静的看着发笑的菜鸟飞行员，神情格外严肃，渐渐的笑声慢慢停止，最后变得鸦雀无声。 “我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直到现在你们都看不出来吗？斯图卡最重要的就是精确打击，我再重复一遍，精确打击！” 黄怀民突然咆哮起来，“如果你们在战备值班的时候，突然接到命令，西南方三十公里处出现六辆坦克，上级命令你们将这六辆坦克炸毁，这个时候你们是选择斯图卡好还是B-25？ 你们说？用什么好？” 所有飞行员都不说话了，黄怀民的话已经说很清楚。 斯图卡和B-25分别是点和面的区别，绝不能因为斯图卡的缺点而否定它。 “作为刚从航校毕业的飞行员，今天是你们的第一次参加实战，我希望你们能记住我的话，记住学校里教官的话。 飞行是一个勇敢者的职业，俯冲轰炸机飞行员更是如此，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你们每时每刻都在承受着巨大的风险。 你们会因为害怕而身体开始颤抖，你们的手心会出汗，你们的心脏会因为剧烈跳动而产生各种症状。 但是我要告诉你们，这些都是正常现象，记得民国26年时，我在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也害怕得一夜睡不着觉。 随后在天空遇见日机的时候我的脑子都是空白的，只会下意识的按下射击按键，直到将所有子弹打光后才清醒过来。 所以你们不要因为自己的失态而羞愧，你们只要记住一件事，那就是任务成功了咱们回来一起喝庆功酒，任务失败了咱们就忠烈祠见，仅此而已，现在全体出发！” 伴随着黄怀民的命令，一百多名飞行员呼啦一声全都散开，纷纷奔向周围的跑道，在那里停靠着一架架排列整齐的斯图卡俯冲轰炸机。 很快，伴随着低沉的轰鸣声，位于机头的发动机开始喷出阵阵青烟，飞机开始缓慢移动，排在最前面的斯图卡开始在跑道上滑行。 飞机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在滑行了六百多米后机头一抬，随后冲上了天空，只是那摇摇晃晃的样子像极了一只笨鸭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百多架飞机终于全部升空，又花了二十多分钟的时间这才完成编队，最后才在三十多架地狱猫战机的陪伴下飞向了远方。 在塔台上，黄怀民看着远去的机群一直不说话，但很快一杯冒着浓郁香味的咖啡出现在他面前。 “伙计，要来杯咖啡吗？”黄怀民转过头，看到杜立特微笑的脸庞。 “谢谢！” 黄怀民接过杯子抿了一口，一股带着苦味而又浓香的味道开始在味蕾回荡。 杜立特笑道：“来到莲台县，我刚接触这种速溶咖啡的时候，总是喝不惯这玩意，但现在喝久了却觉得越来越好喝。 这跟工作、生活是同一个道理，只要习惯了就好。” 黄怀民当然知道杜立特在说什么，他无奈道：“吉米，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雏鸟总有一天要离开鹰巢独自生活，也明白雄鹰的宿命就在天空。 但我总觉得给他们的时间还是太少了，他们仅仅在飞行学校呆了十个月，很多东西都没来得及传授给他们，这样就让他们上战场真的好吗？ 你知道吗，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在返航的时候看到那稀稀落落的机群。” 杜立特听出了黄怀民内心的担忧，但他能做的也就是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以示安慰，“要对那些孩子有信心，他们是我教过的最优秀的飞行员，一定会完成任务平安回来的。 即便有人回不来，那也是他们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