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远察觉了这气氛似乎有些尴尬,便主动开口而言:“姐姐,这就是我先前与你说的汝南,如今我将他带回来,也是想让你们见见他。”
他说得很诚恳,眼神中透露着满满的欢喜与细微的窘迫,似是唐突了。
融景看出了他的不安,便道:“我知道,汝南在书院里常常关照你,这点自是不能忘的。倒是汝南,鸿远领你回来定是把你当成了知己看待,可千万不要见外了。”
她把鸿远当弟弟看待,对于他的朋友,自然一视同仁。
汝南微微笑着,眉眼之中尽显温和之色,让人想接近得很,却唯独眼底暗藏一抹阴郁淡然,似乎对这世界抱有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漠然得很:“景姐姐说得是,我定会如实照做。”
“景姐姐?”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连江忍不住开了口,显然是对这一叫法发出了疑问。
“实不相瞒,早些时候在陶悉楼见过景姐姐,听闻大家都称她为景姑娘,心觉得大家都很尊敬她。而与鸿远相熟之后总能听起他说姐姐对他如何如何好,在他邀请我来时,我也欣然答应。当见到景姐姐时,便想起那萍水相逢的一面,更是想起‘景姑娘’之称,故而称您为景姐姐。若景姐姐不嫌弃,日后我便这么称呼您了。”
汝南说得有理有据,字字清晰,不紧不慢,生动形象地将心中所感描绘出来。只是这一口一个景姐姐,倒是让她不适应了。
即便如此,融景还是未想起来何时在陶悉楼里与他见过面:“或许是我记事能力不太行,竟想不起来你我见面的场景。”
“人多嘈杂,景姐姐不记得我,也实属正常,那日我还向您要过纱布。”
纱布……
融景突然记起,那日有位客官找她寻了纱布来包扎伤口。难怪她察觉到汝南眼底中的阴郁时会觉得似乎在哪见过。
既然如此,融景更不能让他喊自己景姐姐了:“其实你可以不用喊我景姐姐的,我与你岁数看起来差不了多少,叫我融景就好。”
“既然如此,在下也只好悉听尊便了。”汝南客气得有些过分,不知是因性情温和,还是因为鸿远的原因。
鸿远想到先生派给他们的任务,趁着融景与汝南开始能说起话来,他也便趁热打铁:“姐姐,此番带他回来,其实是另有要事。”
“何事?”
“先生说,读书不是一成不变,学以致用才是真理,因而想与姐姐道清楚,我需要离开几日,同汝南一起去踏青写生。”
他很诚恳,眼神中的坚定成功地被融景接收。先生说得没错,学以致用,融会贯通才是学习的本质,不能只学不用,那才是荒废了自己。
如此,面对他的恳求,融景又怎么能够不答应呢:“先生果然是个好先生,你且与汝南一同去吧,姐姐对你很放心。你们二人何时启程,另外还需要些什么吗,我一并给你们备齐。”
此言一出,鸿远与汝南连连摆手,汝南看了鸿远一眼后更是说道:“景……呃,融姑娘不必为我们准备什么,一切物品先生已为我们备全,我们只须带好个人物品便是。此番随鸿远过来,只是他觉得不能不告而别,要亲自与你道明才愿意离开。”
他说得真真切切,每个字都似乎在向这二位长辈表明他与鸿远关系是真的好。他们在言语上存有默契,更是在眼神上默契涌动。
连江不禁想起师弟明宋,那时的风光无限如今已黯淡无光,是何等的可惜。他放不下,却也羡慕眼前的二位。
“何时启程?”连江问话。
“啊……一会儿。”
连江很少过问鸿远的事,突如其来的问话让他紧张之外,还有些欣喜。
“一会儿?”连江显然是对这个时间有着质疑,他与融景刚回来,只是坐一会儿,他们便要离开。无妨,他们有他们的世界要闯,有自己的事情去完成,他也无法将人强硬的留下来太久。
更何况自己确实也想与融景多单独呆一会。
连江道:“既然如此,就快些备好衣物出行吧。”
未等有回音,他又言:“鸿远,虽不知你们将要去何方,但请切记,安全为上,保护好自己,不要让……你的姐姐担心。”
连江很少对鸿远说话,尤其是这种千叮咛万嘱咐的话,虽是借着融景的名义,但他们都知道,连江此番也是真心的。
鸿远连连点头,每一下都很有力,像是要把连江的话都刻在心里,一下一下:“我知道,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保护好自己,不会让你们担心的。更何况我也有姐姐教我的一点功夫傍身不是?”
融景笑了一下,气氛瞬间柔和了不少,鸿远也被这一声笑而感到有些许的羞涩。
融景轻轻拍了拍鸿远的肩膀道:“去吧,去找找你向往的地方。”
鸿远:“嗯。”
汝南:“融姑娘,连兄,告辞。”
“告辞。”
目送着鸿远和汝南离开,院子里瞬间清净了不少,鸟儿的叫声也清晰了许多。
融景放松了自己,直接平躺在亭椅上闭上了眼睛,享受片刻宁静。平日里的紧绷与仇恨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这个世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日光不刺眼,绕在鼻梁的是茶与花香,身边的人是自己最信任的、最爱的人,难得如此悠闲,融景只想再多依赖他一会儿,哪怕一会儿。
连江知道她冷静紧绷的外表下还藏着一个小姑娘的心思,小姑娘爱偷懒,自己也只好惯着她,谁让她是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小师妹呢。
他轻轻弹了一下融景的额头,力道不大也不疼,轻言细语:“我先进去忙一会儿,有任何事便可直接唤我,我就在这儿,哪也不去。”
融景微微点头,发出了小猫一般的“嗯”之后,再也没了声音。有人疼爱,自己也不用管那么多事。有他护着,融景便也放心地小小睡了过去,梦中都是美好与明媚。
连江也是长久未见融景这样无忧无虑的样子,就连步伐轻盈了不少,生怕有一丝杂音扰了她的美梦。
他快速地走出亭子,洒在外头的日光毫不犹豫地也要让他感受温暖,就连身上的佩剑也沾染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