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向塞莉娅确认过空间中盘踞之物的具体形态和数量后，克里斯提议：“既然你能看清了，我们就离开这个地方吧。”
“诶？不用消灭它们吗？”
“我无法像你一样看见它们，直接开战对我们不利。”克里斯说着环顾了一下四周，“而且这片图景的主人藏起来了，我们还要小心被他或者他的搭档偷袭。”
话虽如此，这一点倒是克里斯最不担心的——能用精神图景将他困住的家伙一定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只要他敢出现，他就有办法收拾他。
可唯独有一件事克里斯始终无法理解：精神图景作为具象化的精神世界，一般而言都会反映其主人的精神状态或者记忆中最重要的角落，但这片图景几乎完美衔接了他们之前所处的现实空间，甚至还盘踞着大量形态诡异的生物，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说到底IAPC里绝大多数哨向都没什么与同类战斗的经验，虽然严格来说他们和异常生物大差不差。
克里斯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拉回眼前的危机。他的手被塞莉娅紧紧牵着，两人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动，顺利绕开了徘徊的猎犬。
塞莉娅眼看怪物滴着口水从自己脚边经过，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这是她第一次直面完全未知的敌人，或许是因为手心那冰凉却格外可靠的触感，塞莉娅不再像曾经那样紧张又慌乱，而此刻出口已近在眼前。
就在这时，她突然察觉到左上方五米处的空间产生了剧烈扭曲，哨兵的身体再次比头脑先做出反应，塞莉娅迅速挡在克里斯身前接下了突袭者势如破竹的一记飞踢，整个人直接飞了出去。
“好痛，咳咳……我没事！”这家伙的目标是克里斯！塞莉娅重重撞在货架上，不等站稳脚跟，一只猎犬直接迎面咬住了她的手臂，黏稠的口水和鲜血瞬间浸湿衣袖，塞莉娅强忍疼痛掰起猎犬的嘴巴，用力将它撕成两半丢了出去，但疯狂的猎犬接连奔袭而来，她一时无暇顾及与敌人对峙的克里斯，只能先集中精力保护自己不被这些源源不断的怪物咬死。
“我以为只有向导才能创造出这样荒诞的空间，你是什么人？”另一边，克里斯注视着眼前黑衣的哨兵站起身，露出帽檐下仿佛被火烧过的可怖面容，他同样无暇顾及塞莉娅的情况，因为这家伙浑身散发着从未见过的混乱力场，而且……他的精神屏障似乎破碎不堪，怎么会这样？
面对克里斯的质问，黑衣哨兵仅仅发出了形似犬类的呼噜声予以回应。
“原来是一条疯狗。”克里斯冷冷笑道，“你没有‘主人’吗？”
哨兵呲了呲嘴角，二话不说挥起拳头朝克里斯冲去。意料之中，他一头扎进了提前布设好的精神领域，随着耳旁传来一阵尖锐的鸣声，克里斯成功侵入了哨兵的精神世界，然后在他失神的瞬间躲开了攻击。
克里斯有些意外，他以为敌人来势汹汹，却不想这家伙已是强弩之末，他的大脑似乎遭受过相当粗暴的记忆复写，精神世界混乱又破碎，那些狰狞的怪物居然就是他的精神体——已经病态得像是某种畸变型异常生物了，甚至还学会了分裂……分裂？
在探知黑衣哨兵的底细后，克里斯果断增强了领域内的视觉阈值，下一秒那人捂住眼睛半跪在地，猎人和猎物的身份悄然反转。
虽然限制器等级不允许克里斯发动精神攻击，但制服一条毫无防备的疯狗……他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个人到底经历了什么，只是此刻塞莉娅的人身安全更加重要，必须先解除这片危险的精神图景才行。
“如果你选择一直躲着的话，说不定我真的会被你的狗咬死。”克里斯嘲讽似地补充了一句，“抱歉我忘记了，你的狗根本就找不到我。”他说着将领域中的听觉提高到极限，黑衣哨兵发疯般哀嚎起来，无处不在的精神体连同整个图景故障般闪烁消失，与此同时哨兵也彻底失去了意识。
塞莉娅从一片狼藉中爬起身，来不及查看自己的伤势便火急火燎地跑回克里斯身边，克里斯见状迅速收回了囚困黑衣哨兵的领域。
“你伤得重吗？”他伸手想要给塞莉娅做疏导，却发现她似乎不太需要，便只是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我没事，这次多亏你了……我有帮上忙吗？”
“你帮了我特别大的忙。”克里斯轻轻点头，随后对黑衣哨兵的情况进行了说明，“这家伙的表层意识破碎不堪，只能依靠追猎本能行动，而且针对我的目的明确；我猜测他其实是想要我帮助他，所以阻止我们离开才比他自己的安全更重要，不过他的狗似乎并不想让他得救，他们的精神互相影响，已经乱作一团了。”
“那我们要帮助他吗？”
克里斯闻言疑惑地皱了一下眉头：“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不这么做呢？塞莉娅刚想反驳，一抬头却迎上了克里斯冰冷的眼神，只得将嘴边的话咽回肚子里。
“不要对抱有敌意的人产生同情，塞莉娅，你根本不知道他以前做过什么可怕的事情，看看那些精神体，它们是他的一部分。”克里斯注意到塞莉娅的情绪，但似乎并不打算安慰她，“更何况限制器只允许我修改普通人的小部分记忆，他伤得太重了，我必须完全摘掉限制才能帮他，你应该不会想拿我的命换他的命吧。”
塞莉娅被这直白的解释给吓到了，她默默看着克里斯走近昏迷的黑衣哨兵，良久后才敢小声询问：“所以你打算怎么做？交给组织去处理吗？”
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克里斯在听到这句话后果断摇了摇头。
“就算表层意识被破坏，我也可以尝试读取他的潜意识。”克里斯的话语里没有一丝情绪，仿佛对此习以为常。这种人不可能凭空出现在纽约城，他得知道他的来路，按这个挣扎迹象来看，一定不会一无所获。
他应该是怀疑到了鲁伊老师的事……塞莉娅攥紧衣角，克里斯打算隐瞒这次意外吗？这样真的可以吗？
其实克里斯心里清楚，能将一个哨兵的精神世界摧毁到这种程度，那么躲在暗处的家伙们一定做好了万全的防备，也许他们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才残忍地摧毁了他？但克里斯仍然不愿意放弃这微渺的希望，在和老师有关的事情上他从不犹豫。
克里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