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三次探索比第一次时的手足无措优秀了很多，除声波干扰外，赫德拉能够释放一种高聚合能量，同时塞莉娅发现了“幽灵”的真相——它拥有在高维空间自由穿梭的能力，和猎犬的隐匿完全不同。
第四次从模拟场景中摔出来后，塞莉娅看向面色苍白但一言不发的克里斯，终于忍不住提出了休息。
就算哨兵能够在疏导下承受单纯的痛感，体魄与普通人无异的向导也会吃不消，何况克里斯损伤未愈，赫德拉的精神攻击比模拟痛感更让他难以承受。
克里斯原本以为自己只要做好辅助和指导位即可，至于模拟造成的损伤，忍一忍就过去了……再这样下去他可能就先过去了。
如今反思猎犬事件中的表现，他们的作战几乎毫无配合可言——从一开始寻找出路到与黑衣哨兵交手，再到分别被困，总有一方主导着情势，表面像是共同解决了事件，实际上他们始终都在各自为营。
现在也是一样，克里斯认为自己能起的作用不大，塞莉娅却担忧着克里斯的安危，即便后来逐渐放开了手脚，每当赫德拉探知到新目标，她还是会挡在克里斯前面，然后小声嘀咕一句“对不起”。
所以第五次进入模拟时克里斯改变了策略，他不再像之前那样远离战场，而是跟着塞莉娅一起冲进了声波最密集的区域。
他强忍住排山倒海的眩晕感，待塞莉娅锁定赫德拉后，拼命展开了一片至少能坚持十分钟的精神力领域——虽然这种干扰对于赫德拉非常有限，但起码在他的领域中，塞莉娅能更加自如地活动。
于是赫德拉瞬间探知到了克里斯虚弱的精神状态，一团扭曲空间的透明形体随即俯冲而下，塞莉娅见状慌忙回防，可身后的克里斯突然撞开她硬接下了这致死的一击，随后影像消散，他被强制退出了模拟。
克里斯重重跌回训练场的塑胶地面，不远处还维持着虚幻的模拟场景。
约摸十分钟后模拟正常结束，昏暗的森林烟消云散。
“我全都按照你教的做了，怎么看穿高维度形态，怎么破坏它。”少女的眼眶通红，像是刚刚哭过，“老师，我做的好吗？”
克里斯很快感受到了眼前人决堤般的悲伤，就像当初……他愣住了。这不是模拟训练吗？
“怎么了？”克里斯一脸茫然，他不理解塞莉娅的情绪源于何处。
“我无法舍弃你，不只因为你是向导……”
面对一个因为自己哭得梨花带雨的少女，克里斯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他只是想在模拟中纠正塞莉娅过盛的保护欲，他一直以为她是因为黑猫才……
所以，玛西亚女士当时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情赴死的吗？克里斯回想起鲁伊老师跟他讲述这件事时眼中的冷静，他认为玛西亚应该做出更好的决定，这样她就一定可以活下去——只是一种无望的希冀与懊悔罢了。
是我低估了高契合度下向导对哨兵致命的吸引力，是我的错。
“我们下次换一个模拟。”克里斯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太累了，不想去思考少女的眼泪，“今天就先这样吧。”
“是……”
塞莉娅没有跟随克里斯一同离开，她独自在训练场坐了一会儿，随后走进门口存放设备的隔间，发现克里斯之前刷开的仪器还亮着。
“林中女妖，夏塔克鸟，深潜者之影，活画像……好多啊，这些我都可以进去吗？”塞莉娅一条条翻看着屏幕上的记录，偶然在一众二三级异常里发现了一份一级记录。
一级异常破坏力太强，通常不适合作为双人组合训练，而这似乎是单人的向导记录。
“塔维尔领域，能让生物体思维过载而亡的死之领域……当年独自解决这件事的向导该有多厉害啊，说不定比老师还要厉害？”
少女喃喃着，下次去图书室就让他给我讲这些故事吧。
————
夕阳的暖光透过窗棂笼罩着图书室，罗兰很喜欢这种静谧的氛围，每天吃完晚饭后他都会单独来这儿待上一阵子。以往图书室总是空无一人，但今天角落的书桌上似乎趴着个黑漆漆的身影。
罗兰轻轻晃醒了熟睡的少年：“在这里睡觉会感冒的。”
“唔……抱歉。”克里斯扶着隐隐发晕的脑袋坐起身，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甚至刚才都还在梦里翻着书。
“我记得你应该在和塞莉娅训练，遇到麻烦了吗？”
同为向导，罗兰很快便发觉了克里斯混乱的情绪。
“我不理解她为什么要难过，如果不是我最后替她选了，我们不知道还要在林子里转悠多久。”克里斯懊恼地抬手扶住额头，他向罗兰坦白了今天坎坷的经历，除去“自己的精神损伤由于训练又加重了”的那部分。
“你们对这个问题的态度好像完全不在一个频道。”罗兰耐心听完克里斯的抱怨，忍不住笑了，“在你看来这只不过是一次模拟训练，但对塞莉娅来说却和实战没什么两样，也或许她因为这件事想到了以后的实战，这种恐惧你能理解吗？”
“实战的可能性太多了，她不能因为一次模拟就……”
克里斯刚想辩驳，罗兰直接打断了他：“你可以试着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哨兵，她是向导，在面对模拟赫德拉的时候，你会怎么做呢？”
“当然是以消灭赫德拉为主，如果她不幸受到了攻击，我很遗憾，即便是实战，我也会这样选择。”克里斯回答地毫不犹豫，像是早就思考过答案一样。
“那如果和你在一起的不是塞莉娅，而是鲁伊呢？”
“罗兰·罗斯，你不必这样考验我。”克里斯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我和她的关系没有那么好，就算对于她来说我很重要，那也并非她本人真实的意愿，她还有自己的未来。”
“冷静，克里斯，我们是在讨论模拟训练。”罗兰似乎并不打算安慰这个疲惫的少年，九成契合的哨兵和向导之间能产生矛盾在他眼里多多少少有些不可理喻。这就是年轻人吗？还挺可爱的。
“所以你其实很在乎她吧，希望她真的喜欢你，不像其他哨兵那样只是出于生理的本能。”
“你在曲解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