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雷足足劈下了108道,仿佛要撕裂了整个涂山一族,湮灭一切生灵。
女君殿外狐仙们齐齐紧张地看着结界里,探讨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听见那女婴第一声豪亮的啼哭,仿佛与这天地灵气撕扯,让躁动不安的一切归于郎朗清明。
涂山九久感到灵魂在脱离,此刻她幡然醒悟,娘亲曾经讲的传说。
她不爱提自己受伤的往事,可望着她每每好奇满满的眸子,她都宠溺地点了点她的狐狸鼻子,拿她一点办法都没。
“你生来那天,涂山天地震荡,足足百条雷劫,都预兆着你的出生不同凡响,是一个狐妖小姐姐借雷劫救了你她一命,而你嚎了一嗓子,天雷没了,涂山灵气比以往更胜从前。”
儿时不在意,渐渐长大了一点她才知道,她当时正虚弱的时候全力相护,理解了娘亲是在那时落下了病根。
害她的人是她?
涂山九久呜呜咽咽拼劲全力牵着她的手:“对不起,对不起……”娘亲对不起,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她。
是她害了她撑过百年就消香玉陨,是她害她日夜承受钻心之痛,是她害她不能有朝一日看见她凤冠霞帔。
她蜷缩在一起,捂脸痛哭,拉着宴安岁的手,一句话哆嗦的也说不一句完整的话出来。
他浑身发颤地抱起她,把她抱到涂山外围,她曾经的踌躇满志,曾经的愤懑不平都像个笑话。
她一遍遍小声问他,她错了吗?
一遍遍回答自己,她错了。
天雷散去,她的狐狸身子能撑到现在已经是樯橹之末,血从口中喷出,堵在她的嗓子眼,不适地剧烈咳嗽起来。
全身发疼,双耳耳鸣,经脉条条寸断。
她疼的眼前模糊起来,竟然仿佛回到了那个雪夜。
她回光返照的拂开他给她擦血的手,她知道自己的五感渐渐失去。
黑暗来袭前的最后一眼,她看见他泪流满面,紧紧牵着她的手,应该也很大声喊着她的名字吧。
他嘴唇翕动,她听不到了。
她反握住他哆嗦发颤的手,磕磕绊绊地嘴中呢喃着:“阵法,抹,抹除,不,不害,你,好好的……”
她顺着摸了摸他的脸颊,现在已经五感全部流失,连意识开始恍惚。
她知道,她真的要魂飞魄散了。
再也支撑不住这架狐狸身体,她的手从他脸颊滑落,留下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
他抱着没了气息的身体,他不相信眼前的一切,咬紧嘴唇把她紧紧拥入怀中,咬紧牙关溢出声声哀痛的悲鸣。
种种历历在目,她的欢颜,她的音容笑貌,她的果敢,她的决绝,她的倔强,她的委屈,她的无力。
他崩溃大哭直至悲痛到无法自拔的无声抽噎 。
那一天,宴安岁失至爱,失去了泪流的权利。
等她意识回笼,涂山九久回到了大婚前两天,她活着在,活在自己身体,却又不是自己。
她发了疯似的从宫殿狂奔到神台之上,罡风卷起她金色的裙摆,她起身就要跳下去。
一个身影拦着了她,是宴安岁。
“我不属于这里,这里不一样,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救她。”
他掰着她的胳膊,用尽全身力气抱紧她,强迫她冷静下来看着他,她咬紧牙门不让自己哭出声。
“是我,阿九!我是宴安岁,你回去了。”
她难以置信,可笑的恨是无中生有,全部的一切起因是她,结尾也是她。
难怪,难怪她骂的起劲,宴安岁都没灭了她的魂魄。
他是早就知道这一切,他早就知道呢!
“为什么,为什么要复活我?是我错了,我不该瞒你,我就是你认识的阿九,你不该把了无丹给她,你把另外一个神魂弄哪去了,让她回来!”她声嘶力竭道。
她脑子乱如麻绳,交织在一起,剪不动理还乱。
宴安岁的眼眸深邃如玄色琉璃,深不见底。
“当时你的半数魂魄进入了女婴体内得以续命,可你命中该有劫难,为了让你顺利渡劫,才让你的一魂一魄带着记忆,还有慕里的一魂一魄去到轮回幻境一起渡劫,现在完完整整的你神魂归为。
马上继位成为女帝君,我说过了,你的愿望我都会让你如愿以偿。”
她缓缓捂着脸蹲下来,倒地跌坐,原来她的这一世牵扯影响了她的上一世命运,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九久看着宴安岁一把推开他。
“送我魂魄去过去之境历劫,此生果牵扯参与上一世的因,环环相扣,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布下的棋局。”
“你死了,离别之痛的时候,我领悟了,而且这一世你小时候与你前世音容笑貌,品行习惯一模一样,我就已经开始布局了。”
果真,天意如此。
“有苏慕里的一魂一魄去到的是谁?”
“顾裴之。”
她猜到了。
现在想想有苏慕里性情大变,无非也是她死了他也一起回来了。
宴安岁很受伤的看着她,“陪我演完最后一场如何?”
他布下的局连天道都欺骗过去,她点点头,安分守己的陪他演完最后一场,把天道都欺骗了去,估计连他自己也成功的欺骗了自己。
她与有苏慕里再相遇,是在她自己的婚宴上,这次她是新娘。
他很高兴地接过她的手,眼底流转着她在有苏慕里脸上从未见过的神情,有着少年独有的意气风发,丰神俊朗,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欣喜。
她一派微笑面对,红色流苏遮掩了她嘴角的抽搐。
宴安岁是证婚人,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她,让她此刻难以言喻的滋味。
她当时笑他疯了,她想她也是疯了。
礼成,送入洞房。
她用神识问他,若她执意不以此渡劫,他会怎么做。
他端着一副高深莫测地态度,扬唇一笑,她身体一颤。
“为了阿九,我依旧会如此,我认识的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