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梨将唐广义的信点燃,灰烬就着水泼进了恭桶里,又打来水对着铜镜重新梳洗了一番以保不被人瞧出异样。
梳洗完的宋梨推开厢房老旧不堪的木门,顺手掸了掸自己的衣裙。午时炙热的阳光落在她的肩头,替她驱尽了满身凉意。照先前申得安的吩咐,她去御膳房端回了给沈括的汤羹,亲自送了进去。
“朕何时许你进来的。”沈括正伏在案上小憩,听见声响醒来,他支起身子单手托着下颚瞧她,面色不善。
“皇上,这是御膳房为您炖的滋补羹汤,奴婢亲去守了一个时辰,瞧见御膳房的师傅对您的吃食当真是用了心的,这汤想必对身子十分有益处,您趁热喝。”宋梨端着碗站在他案边。
“放下吧,”他的目光带了几分探究,到底也未再赶她出去,“你说这汤是你亲自守着的?”
“是。”宋梨将碗放在他面前。
沈括拿起碗浅浅抿了一口,随后带着几分力扯上宋梨的衣襟,逼她弯下腰凑在自己跟前。
宋梨一惊,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下一刻沈括的唇便覆了上来,将那口羹汤渡进她口中。
见她只是因为紧张咳嗽了几声并无旁的反应,沈括才松开她自顾自慢慢喝起了羹汤。
“这汤是不错,”喝完他将碗朝宋梨手里一塞,“你入宫几日了?”
此言一出,宋梨才品出了他此举的意图。原来沈括从始至终根本没有怀疑羹汤有问题,也知道她没这个胆子,他是想借此来扰乱她的心绪试探她下意识说出的话是否与之前相吻合。
“回皇上,五日。”
“可思念家人么。”
“回皇上,想念。可奈何父母早逝,奴婢已无机会尽孝身旁,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来京城投奔表哥。”她做出被他勾起伤心事的模样,眉眼低垂。
“忠孝礼义,既然全不了孝道,旁的可得守住了,朕尤其不喜身边人不忠,”沈括把玩起手里的珠串,说这话时语气森然。
“奴婢谨记皇上教诲。”
“三日后立后大典结束,你就去皇后身边服侍,这期间不必来朕身边伺候,好好学侍奉皇后的规矩。”
“是,皇上,”沈括的心思实在玲珑,几句话下来宋梨的背上已细密的出了一层薄汗,她不敢再多留,“奴婢告退。”
她一走,沈括的暗卫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皇上,您吩咐的事奴才查清楚了。唐广义确有远亲表妹且父母早亡,可她也在两年前因伤心过度终日郁郁寡欢而亡了,眼前这个恐怕…”
“如今你们的差事当的是愈发好了,外头那个堂堂御前总管,你一个暗卫首领,竟都眼瞎心盲,敢放如此来历不明的女人到朕跟前来,朕要你们何用!”沈括愠怒,
“那日她侍寝时体态婀娜匀称,肌肤白净细腻,哪里有半分流民模样?说是娇生惯养的千金都不为过,朕给你十日好好查查这个唐广义,若是挖不出实情,你便以死谢罪吧。”
“皇上恕罪,是奴才失职!奴才定会尽力追查!”暗卫慌忙请罪,又迟疑片刻抬起头,“奴才请旨,眼前这个假的是否要处理掉。”
“不必打草惊蛇,”沈括的目光盯着院外洒扫的宋梨,“留着她,朕倒要看看是谁的手敢伸的如此长。”
“是,那奴才会派人在暗中留意她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