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介时药劲上头,也些许有些困倦,想要歇息半晌。
不急不缓的关上房门将门合锁,走到木塌床躺下,伴随着耳边叶姝莸“幽人心弦”的乐声,嘴角一撇,带着笑意慢慢的闭上眼……
兴许是太虚弱乏力,姬九殷一下睡到正午,他做了个梦魇。
开头是父君让人狠狠的斩掉母亲的狐尾,一群人便开始疯狂招摇的嘲笑她。
他在梦里呼唤着母妃,却始终没有回应。
天空的雨倾斜着下来,咻的一下,满身鲜血的母妃化作野狐扑到了他面前。
“殷儿,你同我来,跟我来~”母妃在梦里无尽温柔的呼唤他的名,像是要将他带入深渊一般,他被深深桎梏住了,想挣脱也无法挣脱出来…
恍然间,有个青衣女子出现在她面前来回招手呼唤他,像是黑暗中的一束光,让他忍不住想追随。
但清醒过来时却记不清模样…
身上的疼痛却不停的向他的知觉袭来,他忍不住皱起眉头。
星灰的睫毛像蒲扇一般微微颤抖着,耳朵也如充血一般红充斥到脖子根,额头上透着细密的汗珠,他抬手扶额试图减轻痛感,却是徒劳。
“小鸡!小鸡!你可睡醒了没!?”叶姝莸在楼下大喊一声,她双手撑着窗框,整个身子头都快探出窗外,险些要掉出去。
姬九殷听到熟悉的声音一下子睁眼:“……”
真给她叫习惯了还。
“你在楼上做什么呢?快下来帮我个忙!”叶姝莸见无人应答,又用了十倍声响叫喊他。
姬九殷无语又无奈的翻下身,整理衣着下楼。
来到她的门前止步,伸出手缓缓敲了几下。
“姝姝姑娘,是我。”姬九殷手还没放下。
叶姝莸听闻兴冲冲冲到房门前打开门,“你来啦,快些进来!”
她两指小心拉着姬九殷的衣袖,赶忙往里拽,让他坐到酒榻上,引得他一脸不思其解。
叶姝莸坐在床边拿出琵琶:“三天后月竹楼比试乐技,我给你弹一段,你帮我听听这曲如何。”
这琵琶是她刚学成没多久,也不是她最熟悉曲目,但是她自我认为有些长进能出手示人了。
她娇俏素丽的小脸认真无比,婀娜曼妙的身姿此时正襟危坐,左臂架着琴身手腕自然的弯曲,左右手放松的半握拳,低头兴致悠悠的弹起来。
叶姝莸弹的一曲琵琶语,先是从忧伤沉寂如同孤鹰,还真有些模样。
后调不知抽了哪门疯,猛然变得浩气荡然,犹如千军万马踏马出征一般,叶姝莸自己弹着弹着情绪越发激昂,越弹越起劲。
姬九殷看她视若无人的弹奏,实在不知说些什么,正想怎么随意应付她两句。
“啪”的一声,琵琶线断成了两根。
两人此时懵坐对望大眼瞪小眼。
“好,甚好,姝姝姑娘果然并非常人。”姬九殷正声道,却犹如玩笑一样看着她。
叶姝莸感觉他话里有话,不像是在夸她。
“咳咳,意外都是意外,你就说总体如何?给我提提意见。”
她干咳了两声,身子向前俯了半分,两眼发亮期待的望着姬九殷。
姬九殷瞧着她杏眼如水,面色粉韵。
眉眼之间星星点点般明艳动人,目光却像小猫一般瞪着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突然心脏加速跳动了半分。
他对她,许是心动了。
但却说不上来男女之间的心动是什么一种感觉,总感觉这个词离他万般遥远。
姬九殷毫不避讳的说:“惊为天人。”
“惊为天人是什么意思呀?”叶姝莸身子不自知的向他靠近了几分,身上的竹香一下扑面而来,阵阵撩拨着他的心弦。
姬九殷在宫中从未有女子敢接近他。
一来因为他身份低微,即使有宫女嬷嬷看他在可怜想要送他些吃的,被其他帝兄看到便会呵斥责罚。
其二很多的是因他母妃是妖狐,即使他并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也都被他阴冷鬼魅的外表给吓到,不敢轻易近他身。
人人都当他妖畜异类,更别说这般直视他了。
在他年幼之时,宫内的帝兄个个父慈母爱呵护万分,他却只能像个被人抛弃的旁观者独自一人。
只因他是妖子!便不得恩宠!
每日每夜,眼睁睁看着父君与别的妃子帝兄欢声笑语和乐融融,可谁知那些人面兽心的东西背后干的事连妖都不如!
可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错!父君却总是对他一副恶心厌恶的嘴脸,甚至随时都想把他诛之弃之!
而母妃曾爱父君如自己的九尾一般,却被无情的斩尾落得如此凄惨下场,或许在很久以前父君也对母妃心动过,爱怜过,可不过是昙花一现,转瞬即逝。
所以,人心是世上最易变的东西,就算曾经再山盟海誓,总有一天也是会淡去。
即便是高高在上的父君!
拥有至高权利的父君!
也不外如是!
最后也会抛妻弃子!
*
叶姝莸看他皱着眉头一脸忧愁。
抬手在他面前晃了两下:“你发什么呆呢?什么意思,你给我解释解释,你是说我弹的好听吗?”
叶姝莸听他一言忍不住想笑连忙问,一脸的开心溢于言表,只想听他多夸夸自己。
姬九殷回过神,看她凑近的小脸一脸想要夸赞的期待表情,不知为何阴霾一扫而光,眉头舒展开来。
嘴上却口是心非:“在下不懂琵琶,只感觉前面悠然寂静,后面快刀斩乱麻,变幻莫测惊为天人,与你人相当匹配。”
话一出,叶姝莸这个直脑筋开始飞快的解析:他这意思不就是说自己变脸快吗?
自己行走江湖这点暗语还是听的出的,他就是拐弯抹角说自己变脸快的意思,妄她费劲心思将他留下,还三番五次救他。
叶姝莸气得不行,不满的瞪他一眼。
白皙的玉手指着他:“你别阴着说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