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平他们朝樱木冲了过去，真是可靠的骑士。
而我一直紧盯着流川枫的背影，无法挪开视线。
当我意识到旁人都讶异盯着我看的时候，才发现泪水还没停歇，不断顺着脸颊流下，打湿了衣襟。我根本不想哭泣，可是整个人激动得有点头晕，此刻的泪水更像是无法遏制的生理本能。
流川枫抬头看向我这边。瞬间，我慌了起来，不敢和他对视，连忙低头擦拭眼泪。
快止住、停下来、别看我……各种混乱想法搅弄一团，我只想找个无人的角落躲起来，藏起自己失控的模样，于是手忙脚乱收起摄像机，往楼下跑去，却与跑上楼梯的流川枫撞个正着。
“你……”
为什么要过来，为什么眉头紧锁地看着我，又什么也不说，那我该说些什么……我根本无法思考，只本能地往后退，后背抵在冰冷的栏杆上，眼见他那双漆黑清澄的眼睛越凑越近。
无路可退。
流川枫一言不发，勾起臂弯把我揽入怀里。他心脏跳动的声音在我耳边回响，鼻尖全是他独有的气息，还有运动后汗水的味道，热气腾腾却不惹人厌。
宽阔温热的怀抱，闭眼一片黑暗，像极不被打扰的安全地带。
流川枫的手掌抚在我后脑勺上，使劲把我按在怀里。他的体温紧贴胸口，温暖地环抱着我，真的好安心，热泪再次决堤而出，我终于抽抽嗒嗒哭出声来。
“理子？”是彩子姐姐担忧的声音。
“让她哭一会。”
“啊，真没办法，每次看球都这样……流川枫，等会送她下来。”
“嗯。”
*
片刻，止不住的泪水终于停歇。
“好点了吗？”
“好了。”
眼皮肿痛，干涸的泪水粘在脸上，非常难受。流川枫用双手捂住我的面颊，被他抚摸过的地方，就像被安慰一样，一点点温暖起来。
泪水，灼热的手掌，所有这些浓烈的味道引出汹涌澎湃的感情，一个劲地挤压着胸膛，满溢出来，迫切想得到发泄。
我一股脑儿把想说的话倾泄：“你打得……很好！你打得这么好……我真的很高兴。”
“太耀眼了……总共拿下25分，助攻6次、抢断4次、5个篮板球……这还是你高中第一次比赛，我认为你是MVP！虽然说败者MVP你根本不稀罕……”
语无伦次，我竭力把话说得更清楚：“而且，你主动配合赤木前辈，几个传切球都非常漂亮。赤木前辈在内线的统治力让你很放心对吧，以后你就不用像国中那样，打一人球队……”
“你也看到樱木的表现了，他会变成湘北内线的第二个支柱……你应该改打小前锋位，仙道真是很棒的对手和引路人，看到他的打法，你立刻就领悟到怎样给队友分球……这场比赛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真糟糕，喉头塞住，哽咽难言。
流川枫的每一个动作都深深刻入心底，我真想多看几遍，我太想看到他打得越来越好的样子。
流川枫的指尖轻轻抚摸我的眼睛，我不由得闭眼。
“好了，比赛输了，是我的责任。”他说。
我明白的。我看得见，他拼命努力着，扮演自己的角色，背负胜利的责任。但理所当然，主角要经历挫折才能成长。
没关系，对手愈是强大，摘取胜利果实的时刻就愈让人感到幸福。主角不会认输，更不会放弃，纵使饱尝痛苦，他也会一次次重新站起，直至巅峰。
没有人可以打败流川枫的心。
我要和流川枫一起，以同样的心情跟他走同样的路，无比确认，绝不动摇。
“下次，我会赢回来。”
他在我耳边认真说道。
我用力点头。
*
流川枫去更衣室后，我平复好心情，准备收拾摄像器材。没想到洋平已经主动收好机子，他真的很可靠。
我用喑哑的声音向他道谢，他反而安慰我：“刚才你哭得好厉害，流川枫在我们都不敢过去。现在还好吗？”
“你们都看见了……真失礼，对不起啊。”
“有什么好道歉的，晴子的朋友也在那边哭得稀里哇啦，女生真的很细腻啊。”
“因为，实在是非常精彩又感动的比赛……”
“我也觉得，最后那球真可惜。”
洋平搬来梯子，爬到篮板边上拆摄像头，我扶着梯子问他：“樱木怎么样？”
洋平笑了笑：“那家伙超级不甘心，估计会气得几天都睡不好觉吧。不用担心他，还是担心陵南会不会索赔地板钱吧，哈哈。”
他用眼神示意，我才发现陵南的学生正在仔细打量被樱木头槌的地板……陵南也太较真了！想也知道不可能砸坏吧，那只是人类的头！
不过，想起我被樱木头槌而肿痛不已的手臂，貌似还真的难讲……
收好设备后，我们跟上湘北大部队离开球馆，大家跟田冈教练和陵南球员道别握手。只见仙道单手插袋，主动笑吟吟地对流川枫伸出一只手，流川枫瞥他一眼，不情不愿地和他拍了一下手。
这家伙肯定在心里狂骂仙道……哎，他真幼稚。
仙道又主动向樱木示意握手。幸好，对比敷衍的流川枫，樱木十分有礼貌，认真回握。原来樱木还有除了冲动莽撞以外的另一面，让人刮目相看。
不知为何，我对仙道点头示意告别的时候，他的表情有些痛苦，把手背在身后，似乎艰难维系着笑容，对我说：“再见，井上。”
难不成是我在心里狂骂他，被他感应到了吗……我不禁心虚。
*
夕阳西下，赤木前辈带队，我们沿着高高的海堤长道走向江之电。
大海映照着夕照的金色光芒，像巨大的光带熠熠闪耀。染成深红色的云彩，沉没在海的尽头。景色太美，没有人说话，众人静静享受疲惫后的沉默。
摄像机和脚架有些沉重，流川枫帮我背起器材包，其他设备都被樱木军团包揽。我不住表达对他们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