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泪。
他的手抚上我的后脑勺,温热舒适的感觉。“医生说打过止痛针了,再痛的话可能要加量。”
我告诉他,我很害怕。
我害怕他死掉,还害怕自己堕入妈妈那种在别人身上发泄痛苦的心境。如果是那样,还不如早点死掉算了……
“理,我不会再受伤了。”流川枫平静但坚决地说。
泪水又流了下来。好奇怪,我怎么这么爱哭。
我们安静地拥抱。流川枫厚实的肩膀,每当我靠上去,就恰到好处地下陷一些,不管在何时何地,他都是可以依靠的。
“你哥打过电话来了。”流川枫忽然说道。
“……他说什么?”
“骂我。”
……
一想到哥哥会失望,我真恨不得死掉。真希望是一场噩梦。
流川枫的声音沉沉:“是我的责任。”
“我……我好像,不正常了……”
“你没有。”
“可是,校医说……”我说不下去了,难以启齿。
“那又怎样。”他抵住我的额头,强迫我望着他。
他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就算是,那又怎样?”
“我会陪你。”
他宣誓一样重复:“无论如何,我陪你。”
他的眼眸垂下长长的睫毛,我们的眼睛离得好近。瞬间,和他似乎有种心意相通的感觉,这种感觉从未如此强烈过。
我简直移不开自己的眼睛。流川枫那强烈的气场,似乎可以把所有阴郁通通驱散。
无谓的悲哀和泪水都消失了。
流川枫那双不知被我凝视过几千几万回的、清澈深邃的眼睛里,没有丝毫虚假,有的只是从未改变过的纯粹和坚定。
我清清楚楚在他的眼眸里看清楚自己的样子。
我看清楚了。至今为止,是他和家人竭尽全力,才支撑着我懦弱的精神活到今天。而我却沉溺过去,一直当一个乱发脾气、毫无成长的小孩。
原来我跟三井学长没有区别。
我想长大。我不想再逃避了。
这时,我感到内心里有一个决意静静地涌了上来,我能感到它慢慢地充满我的内心。
“校医说的心理咨询,你陪我去吗?”
我要改变。我要改变。
“嗯。”
即使软弱得身心都要散架,我都要好起来。这是我的决心。
*
叩叩,有人敲门。
房门“咔嗒”一声打开,是医生,“醒了啊,来,我看看状况。”
医生先用听诊器听我的心跳,又用电筒照我的眼睛,在我的腹部、脖子按来按去,问我会不会痛。
我对他说,只有头在痛。
医生沉吟了会,说:“头痛的成因有很多,我们先排除最坏的状况,去做头部核磁共振吧。”
这期间,流川枫一直握着我的手。听到“最坏的状况”时,他猛地握紧手心。
“能站起来吗?”
我点点头。就这么简单的动作,晕眩感再次涌起,我感觉自己又要吐了。
果然,流川枫拿来呕吐袋的瞬间,我哗啦啦吐了出来。胃部空空,这回吐出的是一堆浊水。
“这样不行,坐轮椅去做检查吧,免得晕在路上。”医生吩咐护士推来轮椅。
流川枫抱起我,把我放到轮椅上的时候,我感到很别扭。
我想,我绝没有虚弱到这个地步,让人搀扶着也能走到检查室。但坐在轮椅上的话,则给人饱受折磨的印象。我只好低着头,掩饰自己的尴尬和难为情。
“理子。”背后有人喊我,回头一看,是姐姐和宫城学长站在那里。他们朝我走过来,学长手里还提着我们家的背囊。
“去做检查是吗?”姐姐问。
“嗯。”流川枫点点头。
他们目送我进入检查室。
我躺在检查床上,被机器推进黑暗暗的舱室,无可名状地感到很不舒服,死去的人也是躺在这样黑暗的地方吧?恍恍惚惚,四周似乎全都是死的影子。
人,即使没有得什么疑难病症,也可能会在明天死去。可能是一场意外,也可能是讨厌自己,自己选择死亡。
我一直睁着眼睛,用力把脑海里的胡思乱想驱散。
*
出来后见到姐姐他们,就像重新活过来一样。
彩子姐姐和宫城学长自然而然地商量起晚餐啊、上学之类的事情,他们给我的感觉是生病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因此我也极其自然地忘却了刚才还恐慌不安的自己。
回到病房的时候,流川枫正要抱我,姐姐却不由分说,托起我的腿和背,温柔地把我抱上病床。
我好高兴,强悍的姐姐回来了。
“我熬了蔬菜粥,喝点吧。”姐姐说完,宫城学长立刻动作利落地弄好小餐桌,从背囊里掏出便当摆放整齐。熟练的姿势让人很是吃惊。
他咧嘴一笑:“妹妹,我可是住了几个月医院。别看我这样,我也可以当个很棒的护工噢!”
姐姐拍拍他的肩膀:“良田,谢谢你来帮忙。还有,别喊我的妹妹做妹妹。”
“Aya酱!你妹妹就是我妹妹啦!能为你们做点事情,我怎样都开心!”
宫城学长笑起来脸颊红通通的,跟他那副潮男的外表形成奇妙的反差。他的眼神几乎都粘在姐姐身上,简直移不开眼。
我一边喝粥,一边打量他和姐姐熟络亲昵的互动。
流川枫的眼珠子咕噜噜在他们之间移动。我和流川枫对望一眼,瞬间明白这个八卦大师也看懂了。
也许……我也不是不可以叫他阿良哥。
“哇,有梅干!”其实我胃口很差,但尝到梅干的酸味时,食欲瞬间回来了。
“知道你喜欢酸梅干,特意加进去的。”彩子姐姐满意地笑了。我心里暖暖的,恨不得马上好起来。
“春假我还在这家医院躺着呢,我是骑摩托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