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承再踏足明府,只觉恍若隔世。 明胥正坐在池边喂鱼,即墨承让府中小厮离开,自己缓步走到明胥身边。 明胥抬眸看向他,先是一怔,旋即清隽的面容上露出一个微笑:“先前还想着你回来的不会这么快,没成想今日便回来了。” “刚从宫里出来,不然还要再快些的。” 即墨承说着,抓起一把鱼食扔进池中,池中锦鲤争先游动起来。 明胥比两年前更加消瘦,但脸色红润,他伸手制止即墨承继续抓鱼食,笑道:“你这么喂下去,我这一池子的锦鲤鱼都要被撑死了。” 即墨承只好收手,叹道:“你整日就打理花草,喂鱼逗鸟,也不觉着腻烦。” 明胥也学着即墨承的语气道:“你整日就打打杀杀,刀尖舔血,不也乐在其中吗。” “你见过陛下了,想必是来替他来游说我入朝为官的了。” 明胥转头看着即墨承,似乎并不意外的样子。 即墨承苦笑道:“是,我也没想瞒你,景熠的意思是要你做工部侍郎。” 明胥注视着池中翻腾的锦鲤,眸光晦涩:“算了吧,我一个废人做工部侍郎,只怕旁人要笑话咱们南梁无人了。” 即墨承拍了拍明胥的肩膀,低声说道:“景熠与先帝不同,他的性子就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不过你若是因为从前之事而心有顾虑,我会替你打消景熠的念头。” “陛下早就明里暗里找人来劝说多次了,我并非心有顾虑,而是母亲离世前曾要我在祖宗祠堂里立下誓言,此生再不入朝为官。” 明胥说罢,脸上的表情变得苦涩:“母亲就是怕明家绝后,明家真的只剩我一人了。” “真的不想做官了?” 即墨承最后问了一句,明胥的脸上微微有片刻的动容,最后小声道:“容我想想吧。” 即墨承心知明胥的痛楚,他明白明胥的心中一直有家国之志,但明家,真的只剩他一人了。 明胥轻叹一声道:“好了,别说我了,说说你这两年到底都做了什么吧。” 即墨承眸光微暗,坐在池边一块青石之上,语气落寞:“我一直在找她。” 随后,即墨承将这两年发生的事告诉了明胥,明胥听完也是长久的沉默。 微风吹过,池面泛起点点涟漪,明胥的声音传来:“后悔吗,当时为了报仇利用她。” 即墨承沉默良久,低声道:“我已经尽我全力弥补了,姜岁暮两兄弟我也设局救出来了,若说后悔,我只后悔当初骗了她,我早该把一切都告诉她。” 明胥心中也难免悲凉起来,对即墨承说道:“也罢,不过人要向前看,两年里以你的人力都找不到她,恐怕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即墨承闻言心口刺痛,脸色也苍白起来,轻声回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相信我和她缘分未尽,终会有重逢的那一日。” 两个人在池边不知不觉谈了三个时辰,一直到天色渐暗,即墨承才离开明府。 即墨承顶着月色缓步走回将军府,景熠已经把将军府赐给了他,他如今仍是南梁的大将军,住处自然还要是原来的将军府。 将军府中一切未变,只是少了那个曾在他眼前有着明媚笑容的姑娘。 景熠当年回到明都就把姜迎的死讯传了出去,如今整个明都都知道大将军即墨承的妻子已死,这明都中官宦人家里未出阁的姑娘们便又开始蠢蠢欲动。 即墨承才回明都,府内便有不少朝中官员送来的礼品,即墨承当初是自己请辞,但官职仍在,即便是离开了两年,他的出现依然让明都中的大小官员颇为在意。 隋澄把这些杂七杂八的礼品都扔进了库房,即墨承也无心去看这些俗物,独自在府中的练武场练了一夜的剑。 夜风萧索,剑锋凌冽,每一剑的破空之声都让人心生畏惧。 即墨承最后迎着朝阳练到力竭,躺倒在地,身上已经分不清是露水还是汗水,这一刻,他恍惚间感到脸颊处有一块手帕在替他拭汗,朦胧中看到姜迎的脸近在咫尺,耳边响起她的声音:“即墨承,你怎么又练了一身汗?” 语气娇嗔,眉眼若画。 他好像伸手去摸摸她的脸,但不知为何,手却怎么都抬不起来了。 他只能看着姜迎的脸慢慢消失,最后眼前只剩一片黑暗。 迎儿,你能不能别走了··· 即墨承心里想着,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快给将军看看,一大早就晕在练武场了!” 隋澄把忘忧仙找来给即墨承看病,隋澄今日一早发现即墨承不在房中,便去练武场找他,结果即墨承倒在地上,俨然已经昏死过去。 这给隋澄吓得够呛,当即找来忘忧仙给即墨承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