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棠一行人被带到了县衙二堂,安排到一张大圆桌坐好,有仆役陆续传菜,很就摆满一桌。 “今日诸位帮了本官一个大忙。”卢县令匆匆赶来,“这顿饭是本官私人请的,就当谢礼。” 不等程大牛发问,卢县令就主动解释了方才的事情。 说来也很简单,丰源县山多地少,朝廷的赈灾粮迟迟不到,根本没有接收难民的能力。 然而卢县令不忍心见难民饿死在城外,只能靠自己组织施粥。 城外一天一次的稀粥,也能救命。 只是粮价日益飞涨,三文钱的入城费能买来的粮食,愈发难以负荷支出,县衙库房的存粮也快见底。 刚巧卢新知一家在丰源县愈发不像话,卢县令烦不胜烦,正好趁机一石二鸟。 崔神医听着卢县令倒苦水,不满道:“那你还不让我义诊?” “谁不让你义诊了?”卢县令早就认出好友的弟弟,只是没点破他的身份,“本官巴不得全天下的大夫都来义诊,最好多煮些药膳免费送。” “盛德堂的掌柜说...”崔神医刚起了个头,就明白过来。 “那个糟老头子,本神医要拆了他的招牌!” 说完,崔神医就拍案而起,怒气冲冲地去找盛德堂算账。 卢县令哑然失笑,又转向没动筷的程大牛一家,“你们若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可以留在丰源县。” “这个月下了两场雨,明年还是能种地养活自己的。” 成千上万的难民丰源县养不活,二三十个人还是能安家落户的。 程大牛总算有机会开口,“大人爱民如子,是丰源县百姓的福气。我们能出一份力,心里也很开心。” “至于落户,只能在谢过大人的美意。” “我们一家不是独自上路,还有许多榆林村的乡亲们一起南下,互相有个照应。” 别的不说,有结了仇的卢新知一家子在,他们绝不会有安生日子过。 程大牛不怕事,却也不想千日防贼。 卢县令没有强求,取出一封信,“本官有一好友在钱塘县任职,你们南下若是走到那里,可以去找他。” “不保证给你们分多肥沃的地,起码可以躲开一些霸道的世家乡绅。” “多谢大人。”程大牛双手接过,感激不尽地道谢。 这封信对他们而言,比真金白银还珍贵。 程小棠也很感动,决定投桃报李,“大人,您要驴鞭吗?” 她刚在大堂上都听到了,卢县令身患隐疾,需要驴鞭治疗。程小棠可以兑换出比小野更健壮的野驴,整头送给卢县令。 “咳咳咳——”卢县令被茶水呛到,宋官差赶忙上前给他拍背,憋笑憋得浑身颤抖。 都怪那个卢士翰口无遮拦,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了。 “大人,我们还急着出城,先告辞了。”程大牛抱起女儿就跑,生怕卢县令恼羞成怒,要回那封信。 谢玲花面红耳赤地行了一礼,拉着三个孩子告退。 “卢大人,驴鞭治标不治本。”程翠儿走在最后,诚恳地建议道,“您可以去常宁城找仁和堂的盛大夫求医。” 宋官差在心里记下,面上冷酷地摆手,“赶紧走,出去别乱说。” 卢县令心如死灰,懒得再反驳。 结果刚坐下没一会儿,就有仆役冲了进来,大喊道:“大人!后院跑进来一头野驴!” “好大一头,跟马一样大!” “哪里!快带我去!”宋关差喜形于色,“大人有救了!” 卢县令闭上眼:毁灭吧,这个三人成虎的世界。 成功送出大礼的程小棠听到动静后,抿嘴一笑,深藏功与名。 以形补形虽没有科学依据,却能带来心灵慰藉,希望卢县令早日康复。 卢县令后院的鸡飞狗跳,匆忙离开的程大牛一家丝毫不知道。程翠儿倒是听到了什么驴不驴的,也没当回事。 走出县衙,就看到在角门等着的村长一家正焦急地来回踱步,程二蓉眼睛通红,明显是狠狠哭过。 “大牛!你们可算出来了!”村长迎了上来,“到底怎么回事?” 他来晚一步,问了好几个人都没问清楚案子是怎么判的。 只听说有妇人吐血晕迷,有孩子挨了杖刑,吓得程二蓉险些要去敲鸣冤鼓。 幸好看到冲往盛德堂的崔神医,才得了准信儿。 “说来话长,村长叔,咱们先出城要紧。”程大牛赞赏地看着侄女,“二蓉好样的。” 程二蓉不好意思地抿嘴一笑,“我太慢了。” “不慢,二姐能找到村长爷爷就很厉害了!”程小棠不遗余力地赞美道。 程大芳心灵手巧,程二荣胆大心细,就是二婶王氏总觉得女儿低人一等,导致两个堂姐都没什么自信。 简短说了两句后,众人匆匆赶往盛德堂跟家人会合。 程老太他们已经从崔神医嘴里得知谢玲花等人没事,收拾好东西,随时准备出城。 而愤怒的崔神医,在揪了一把盛德堂掌柜的胡子后,才得知他骗人的原因。 竟也是为了卢县令的隐疾。 盛德堂是丰源县最大的药铺,机缘巧合下得知新来的县令有那方面的困扰后,就一直在努力钻研。 受困于患者讳疾忌医,至今没有太大的进展。 而崔神医刚来第一天,就当街救下一名急症病人,治好两名在盛德堂就诊的老病患,还顺便接了三个义诊。 效率之高,医术之精湛,看得盛德堂掌柜忧心不已,生怕被抢了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