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寒冬,大雪三日。 一处清澈的湖泊上,人鸟俱绝,昔日的楼船画舫、才子佳人早已不见踪影。 湖心有亭台。 自湖心亭看去,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整个世界似乎都化作了白茫茫一片。 湖心亭中,三道身影席地而坐,而旁边,一个身穿橙黄色衣裙和雪白狐裘的优雅少女,正在煮茶。 “这湖心雪景如此美妙,懂得欣赏之人却只有吾三人而已,当真令人唏嘘啊。” 青阳子摇头一笑。 旁边的老和尚微笑道“今日,我等三人于湖中相遇,也算是缘分,贫僧法号智仙,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青阳子。” “白易。” 白泽没有用真名,他在这个时代化名白易,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小心驶得万年船,毕竟,谁知道这个世上有没有隐藏的老阴逼? “原来是青阳子当面,失敬失敬。” 老和尚笑着对青阳子拱拱手,然后疑惑的看向白泽,说道“我观白施主气质非凡,超然物外,应当也是有道之士,为何从来没听说过?” “我同样没听说过大师法号。” 白泽微笑着说道,这句话和“未闻孔雀是夫子家禽”有异曲同工之妙。 智仙和尚一愣,然后哑然失笑“哈哈哈,白施主所言极是,是贫僧着相了。” 白泽笑而不语。 “老爷,茶煮好了。” 这时候,旁边的优雅少女轻声说道。 “上茶。” 白泽微笑道。 “是。” 姜淑潼右手抬起,伸出两根手指并拢,在空中轻轻的一绕,茶炉中的茶水便化作三道婉转的水流,轻盈的飞入了三个茶杯之中,行云流水。 青阳子微微一惊,问道“这才三年而已,她已经学会如此灵巧的御水之术了?” 白泽笑而不语。 姜淑潼看向青阳子,诧异道“前辈,这很难吗?” “额……说难倒也不难,但你要知道,万事开头难,第一个术法往往是最难的。” 青阳子脸色有些不自然。 天可怜见! 他挑选的那位聪明弟子,三年了,术法之道还没入门呢,心中杂念太多,根本无法进入空明状态,愣是无法感应到那股神秘的能量。 当然,这其实很正常,当年他也是花了五年的时间才感应到了那股能量。 不过如今看到这个当初被他看不上的呆笨少女,竟然已经入门,他心中五味杂陈。 “难道,我打眼了?” 他心中有种莫名的慌乱,因为对于一位高人来说,打眼就等于打脸。 你眼力这么差,还敢说自己是高人? “不!不是的!她并不是什么天才少女,完全是白居士的原因,她跟在白居士的身边,白居士随便指点一下,便是一番大机缘了。” 终于,他想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然后,看向少女的眼神竟然透出一抹羡慕之色。 智仙和尚问道“这是白施主的高徒吗?小小年纪便已有如此造诣,当真是天赋异禀。” “谬赞了。” 白泽微笑着抿了一口茶。 姜淑潼闻言,嘴角荡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如四月的阳光,灿烂而温和。 她想了想,问道“青阳子前辈,我王兄现在怎么样了?” 青阳子此时还沉浸在羡慕之中没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回答道“他啊,在山上养猪呢。” “养猪?!” 少女眼睛瞪大了,王兄乃是齐国继承人,何等高贵,竟然被这位青阳子前辈打发去养猪? 她依旧记得,当年老爷收自己当侍女,王兄还为她鸣不平,说这有损王室声誉呢。 “咳咳,是珍珠的珠,养珠!” 青阳子回过神来,发现说漏嘴了,赶紧补救道“这是我独创的冥想之法,就像蚌壳养出珍珠一样,需要通过长期的忍耐,对抗枯燥和寂寞,从而降伏自身的浮躁,最终达到精神蜕变的效果。” “原来如此。” 姜淑潼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而旁边的智仙和尚,却是拍案叫绝,赞叹的说道“青阳子施主真乃神人也!此法,竟然和贫僧这一脉的不传之秘不谋而合。” “我们这一脉,是从佛门苦禅中找到的灵感,再通过三代人的完善,才创出了此法,想不到,施主一人便创造出了相似之法,当真是了不起。” “额……呵呵,谬赞了。” 青阳子此时也是骑虎难下了,他笑容僵硬,硬着头皮接下这个虚名。 看来,他接下来真的要好好的研究一下这方面的法门了,否则等名声传出去了,他却没有相应的成就,到时候恐怕会变成下一个公羊子。 公羊子,约等于沽名钓誉! 这是七国之人公认的。 两盏茶之后,智仙和尚突然说道“我听说,北冥海那两座山最近霞光万丈,似乎又要喷发了,到时候又会出现冰火奇景,二位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看看?” “冰火二山?!” 青阳子呼吸急促起来。 北冥海的海底,有一座冰山和一座火山,两山相邻,暗合阴阳之意。 术道的起源《术书》和武道的起源《武经》,正是二百多年前,从这两座山中喷出来的。 这两座山喷发的时候,一冰一火,宛如两条大河交汇在一起,直冲天际,十分壮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