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颗人头就这么挂在房檐之下的幌子上,这地方原本是挂着‘万灵药’招牌的地儿。 此刻,两颗人头赫然其上。 一颗有些许腐烂,还有啃食的模样。 另一颗呲牙咧嘴,鲜血淋漓。 王长贵身为王家在海门的掌柜,那也是见多识广,胆大心细的人,早年间来回跑奉城和海门,那可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 所以,他也不怕,就这么走上前去。 嗯?! 王长贵细细一打量,立刻一愣。 为嘛? 这两颗人头他认得。 一男一女。 男的脸部虽然有些许腐烂和被啃食的痕迹,但确实是这家药铺原本的掌柜的,就是那卖假药的,而女的则是对方已经返回乡下的妻子。 这是怎么回事? 王长贵心底琢磨着,眉头紧锁。 然后,没有停留,直接冲自己铺子里喊伙计。 “去报官。” 王长贵吩咐着,褪在袖子里的手就摸出一吊钱放在这伙计手里了。 为什么一般情况下,大家不愿意见官呢? 还不是因为官字两张口,吃了被告吃原告。 原本也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一旦见了官,那就是伤筋动骨。 更何况,海门这地儿的官爷,还是个糊涂官。 糊涂到什么地步? 据说当年在海门北大关附近有这么兄弟仨人,老大老二老三,都是北大关浮桥跟前儿的船夫,三人靠乘船渡舟送人为生。 老大、老二为人本分老实。 老三则有点滑头。 这在正常人家,也是常见,甭管爷爷奶奶、父亲母亲都是疼最小的那个,这哥仨也不例外,老大老二疼得就是这弟弟。 一来二去,这老三就好吃懒做起来。 紧跟着,跟街上的混子沾染了一身坏毛病。 打架、喝酒、耍钱就不说了。 还成天尽想好事儿。 他就想着发财了。 想着一夜暴富,然后,我要怎么的,怎么的。 这就可想而知了,一晃到三十多了,这老三也没发了财,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最起码发财后的日子,他想得异常完善,就连娶几房姨太太都琢磨好了,一三五是谁,二四六是谁,礼拜天了歇半天,我晚上去喝个花酒,打个茶围,听个曲。 这日子,美! 咕! 想着呐,肚子就叫唤开了。 得,起来做饭吧。 这阵,按时间来说,都上午十一点了,这老三还在那躺着呢。 掀开米缸盖子一看,没米了。 算了,不做了。 老三转身背着手就奔两个哥哥家去了。 按理说十几年前,老大结婚的时候,就分家了。 可老大老二心疼自己弟弟,分家是分了,可没有离户,就是说大家还在一个院子里住着,老大老二不在家,出门上工去了。 就两个嫂嫂在。 大嫂正在做饭。 二嫂奶孩子呐。 老三瞅了瞅大嫂做的饭,有点饿。 老三瞅了瞅二嫂奶的孩子,更饿了。 抽着抽着,也不知怎么的,老三就冒了一句。 “嫂嫂,让我也尝尝。” 要么说环境的重要性呐,这要是给个好人家,绝对说不出这话来,老三这是在街上混久了,染了一身的臭毛病。 二嫂当即脸就红了。 又羞又怒,抱着孩子回了屋。 大嫂也是恨铁不成钢。 老三说完也有点后悔,但也没在意,转身就去街上找狐朋狗友喝酒耍钱去了。 等到后半夜回去,可热闹坏了。 老二在闹腾。 自己老婆被这的调戏,是个男的就忍不了啊,哪怕这男的是自己弟弟了,也一样。 老大则是劝。 一个劝一个闹,老三正好这时候回来。 原本老二都快被劝住了。 结果,老三一回来,老二那火气腾地一下就窜起来了。 抬起手,啪的就给了老三一耳光。 老三一愣,心说你干嘛打我,也不让了。 两人就撕打起来。 老大连忙拦着。 一人拦俩人,这难度可不一般,更何况老二干船夫那是身强力壮,老三混街面的,战斗经验丰富,老大刚搭手拦着,俩人下意识用力一推。 砰! 老大就摔倒了。 后脑勺正好磕在了院里的大水缸上。 当时,人就没了。 出人命了,官厅来人了。 那位大老爷也来了,听了来龙去脉后,先是问,苦主愿意告吗? 大乾律,家事不告,就不究。 即使是出了人命,也是从轻发落。 老大死了。 老二、老三也清醒过来,俩人都摇头表示不告。 老二没了一个哥哥,再死个弟弟,那就是孤家寡人了。 老三更直接,告了,就得偿命,他不想死。 事儿到了这一步,基本上就算是完了,之后的家长里短鸡毛蒜皮原本就不需要旁人掺和了,但是那位自认为清官的大老爷非得显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