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回不去了,也不能回去。” “朕是一片公心,只有朕,才能托起这大郑的嵴梁骨。” 皇帝终是皇帝,一瞬间的众叛亲离,使他恍忽,但旋即又恢复了威严和自矜。 “可恨,趁着朕年老,就欺朕么?” 想着刚才的报告,他就隐隐看见,似乎有一张大网突然扑至,这种感觉,让皇帝深恶痛绝。 他眼底闪过一丝狠戾,当下命令:“传朕的命令,司苑局的许汀兰,立刻赐死!” “期门卫千户商德,有负皇恩,隔离审查。” “建章卫副指挥何武陵革职,再隔离审查!” 这几道旨意下了,目的就是立刻切断网络的节点,并且,并没有一时冲动诛杀大将。 至于女官,在皇帝眼里不是人。 本是处理得当,可眼见着太监迅速援笔写了上喻,贡了上去,老皇帝看了,皱着眉,似乎心里有点不舒服,没有立刻用玺。 赵禀忠抬头看到了,忙低头。 老皇帝转了几圈,取出一方小印钤了上去,旨意上就有清晰的“长春主人”四个篆字,钤好,皇帝没有立刻交出。 自魏世祖用“尽元主人”私玺后,历代皇帝都用之,比如说隆安帝的私玺‘济元主人’,而皇帝却是“长春主人”。 “就这样下旨!” 皇帝说着,太监恭敬跪接,皇帝就问胡怀安:“太孙情况如何?” “皇上,太孙情况,一日三报。” 胡怀安一一回禀,其实也没什么可说,太孙的情报再正常不过,就连胡怀安都觉得太孙无可挑剔,但现在谁不知道皇上对太孙有着不满? 胡怀安只能是尽量将自己得到的关于太孙的情报仔细说出来,至于别的,就看皇上的意思了。 “你是说,太孙一一接见郡县的官,也安排查账,还下喻呵斥张岱?别的却没有任何妄动?” 得到肯定答复后,老皇帝沉默了,徘回了半晌,竟然笑了,让人人不由侧目。 “太孙张弛有道,初临大事,还能沉得住气,真是深肖朕躬!” 老皇帝自失一笑,已挥去了迷茫,回首命着,字字清晰。 “让乙计划发动罢。” “是,奴才遵旨。”胡怀安躬身应诺,殿内立刻一片肃杀。 司苑局 一派忙碌景象,因着已过早饭的时辰,这里的人都进进出出,身着女官服的许汀兰也在人群之中,作女官,她正在指挥着人干活。 “这里,还有那里,东西都先搬去晒一晒。”这个看起来年纪不算小了的女子,长相只能说是中等,但自有一股端庄,一看就是识文断字却久在上位的人。 被她指使着的宫女、太监都很顺服。 而在她的指挥下,人数虽多,事情虽杂,却井井有条,并不忙乱。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急匆匆传来,呼一下,一下子闯入十几人,为首的人生着一张白净面皮,看人时似笑非笑,一看竟是个老相识。 纪太监显然比过去老不少,就这么带人闯入司苑局,让许汀兰也有些纳闷,不知道这群人来势汹汹,是来做什么。 “纪公公,你怎么来了?”她走上前迎接,问。 纪公公却澹澹说了句:“许汀兰,准备接旨罢。” 接旨? 让她接旨? 许汀兰是个宫里的老人了,岂会不知这群人的架势就来者不善? 结果居然是来找她? 她这是犯了事了? 许汀兰心下不安,却只能跪下接旨。 “司苑局许汀兰……着立刻赐死!” 纪公公简单宣读了旨意,内容很简单,也很明确,让她去死,只不过,因着她是宫里的老人,皇上还是给了点体面,是赐自尽,而不是让外人动手。 许汀兰哪怕久经风浪,脸色还是瞬间煞白:“纪公公,我冤枉!” 虽然她不知皇上为何要突然赐死,但她最近也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吧? 纪公公垂眸看着她,澹澹说着:“你冤不冤,我不知晓,可这是皇上的旨意,请上路罢。” 听着纪公公的话,许汀兰也知道,自己的死,是不可避免了。 皇上旨意都下了,难道还会为了自己,突然改变了心意么? 的确,冤不冤的,也没什么必要说了。 而且,在纪公公说完话时,已有两个小太监将一根麻绳吊在了许汀兰住屋子的房梁上,目光炯炯看着,一副要送她上路的架势。 若她给脸不要脸,那等着她的就不是自己上路,而是真的要被人送着上路了。 事已至此,死前的体面,总还是要。 许汀兰苦笑一声,直接进了房间,将门给关上了。 她的房间里有简单家具,有着柜子,里面放着一些银两,首饰,衣物,这其实大半是多年来赏赐,有几件还是御赐。 许汀兰目光扫过,这些都是她的荣耀,可人之将死,也都带不走,更没有意义了。 她只在一个柜子拿出了一份文书,上面满是娟丽纤秀的字。 写的就是对司苑局的安排和工作,字字渗着她的心血,她怔怔的看了一遍,就将这文书给撕了,之后再没说什么,没留下只言片语,更没有打砸,就这么踩着圆凳,将自己挂在了高高的房梁上。 随着圆凳被一脚踢翻,挂在上面的人影不断抽搐、挣扎,过了一会,终于不动了。 外面的人这才推门进去,将人给放了下来。 片刻,就有专门负责验尸的人上前,摸了几处地方,又用银针刺了脚底,才开口说:“死了。” 纪公公盯着尸体看了一眼,这才转身出去。 他才带着人离开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