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安静下来,有风吹过,带来丝丝缕缕的血腥气,司马元白收紧臂弯,眸色中带了几分意味不明,轻飘飘的道:“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小公爷怎得羞怯起来?”
他可是很努力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司马元白这一开口,他才意识到众目睽睽之下他自己在干什么?掩耳盗铃吗?有些事越是掩饰就越叫人误会。
“将军乃真是料事如神!”
元安收起小娘子之态,再次挺直了胸脯,袖口一甩,直直看着远方的战火。
不多时,桑树林中也传来了嘶吼声,还有大片的飞鸟冲飞天际的声响。
“小公爷觉得呢?”
司马元白再次开口,语气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敌意。
“为何会耍枪?”
危机来临之时,他只担忧什么都不会的他能否脱离危险,于是单枪匹马的赶来,一路上更是担忧他的马是否能平安将他带出重围,纵观大局,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该如此轻易的受制于一人一马。
于是他再次回到了从前的冰冷,心有系,便行有阻碍,他从前觉得行军之人冷血无情无牵无挂是常态,却在再次遇见朱元安之时颠覆了他的想法,但此刻他再次意识到想要做到冷血无情就要完全有孑然一身的觉悟,心中不得有任何不该有的杂念。
一阵风吹过,肩头发丝微荡,几缕发丝随风卷入了司马元白的口中,他侧头吐出,心中异样恒生。
“我倒是有些好奇,将军怎会料事如神,知晓我要朝着这个方向跑?难道是未卜先知?”
说罢还狠狠地用竹竿点地,赤兔马感觉到他压下来的重量,前蹄荡漾了两下,耷拉着脑袋不吭不响。
原本的世家子,不仅身手了得,脑子还如此灵光,这不得不让人起疑,司马元白不禁开始怀疑自己先前得到的消息有误,而了解到的不是真正的国孙小公爷。
“有本将军料事如神不好吗?难道要等小公爷横尸荒野之时本将军再来收尸吗?”
司马元白如此直白的答,朱元安再次红了耳朵,幸好有发丝遮盖,不然这脸当真是丢到了老祖宗那里。
“如此说来,小人要多谢将军的料事如神!”
“哼”,司马元白只轻笑了一声,“收!”
铁甲得到命令,整齐划一,朝着两人一马收紧,朱元安紧张的只差没在马背上抠出一个洞来,生怕那些铁甲看清了他的真实面容而嘲讽他。
桑树林里被追赶而出的刺客果真朝着朱元安的方向而来,这些刺客目标很明确,很明显是造就部署好的。
可即便他们人数众多,奈何有铁甲保护,不管他们如何拼命,只要敢上前一步,便被铁甲击杀当场,赤色登时溅了一地,染红了大半天空。
朱元安仰着脖颈看向了当空烈日,好似那赤红之色冲破了云霄挂在了天际上。
司马元白只以为他见不得这血腥无情的场面,毫无察觉的将马头调转了一个方向,这样的保护之态更让元安不自在。
“金戈梦起,一朝皆空,长枪在手,壮志满怀,却徒增烦忧……曾无归家路”
元安脱口而出,军营里流传的思乡小调,没有经历过沙场的人是不会懂得那黄粱一梦,梦里九死一生,梦醒一切皆空。
“你到底是谁?”
司马元白的手臂不自觉的紧了紧,质问道。
元安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差点没从马背上翻下去,司马元白用了些力度扣住他的身形,不让他动作。
“小公爷难道不打算解释一二?”
元安听到司马元白显然冷漠了几许的话语不自觉的笑了。
“哈……都说将军梦难做,果真难!将军还是先将我放下马,再细细说来”
他实则是丢不起这个人,司马元白却不以为意,依旧是那个借口。
“敌患未除,本将军势必要护小公爷周全,关于小公爷做的梦,大可不必急于一时,待晚上再细说也不迟”
赤兔马此时却很不配合的喷了一个响鼻,司马元白两腿一踢,它又老老实实的站着。
元安看着已然倒下的一大片黑衣刺客此时竟是无言以对!
“禀将军,余两名活口,其余已全部击杀”
直到严靖贤来报,司马元白才略微放开些力道。
元安猛地喘口气,那剧烈起伏的胸口配合上他惨白的面容,不得不叫人心疼一番。
也因此严靖贤得了一个重要的信息,他家将军果然喜男色,这怕就是为何他家将军迟迟不肯娶正妻的原因,如此想着看向朱元安的眼神便深邃了几许,只一心想着如何才能为自家将军找回些颜面。
铁甲骑兵,顾名思义,是一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护卫兵团,有着极高的服从意识,一生只为其主人效力,来势汹汹的刺客在铁甲兵的出现之时就溃不成军。
铁甲果真厉害!
元安在心中感慨,他之前只是有听说过但并未亲眼瞧见,而那些铁甲也是在他出征后皇帝秘密训练出来的,只为在关键时刻保皇族安危。
而此刻这些铁甲骑兵却是完全暴露在太阳光之下,并不像是皇帝的铁甲而更像是战场的骑兵,倒像是只为守护一人而来,丝毫不做隐藏。
“驾!”
并没有人能回答元安心中疑惑,数十铁甲骑兵跟随司马元白身后,其余的负责清理战场,数量竟有百人之多。
今日之事也给司马元白提了个醒,并不是他们远离皇城就远离了危机,也并不是所有事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两个杀手活口被关在了临时落脚的后院柴房之中,为避免其自残已将其挑去手脚筋骨,只余一条命在。
司马元白拿着一个烙铁安静的坐在太师椅上,王武和严靖贤各自在忙碌着摆放各种刑具,杀手的视线被固定在一个方向,目的就是让他们亲眼看着那些刑具被一一摆出,顺而攻破其心理防线。
铁器铸就的刑具上泛着森然的冷光,有些还带有斑斑血迹,铁锈气浓烈。
同是军营出身,他们自然知道那些都是做什么的,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嘴里的布锦还散发着恶臭味,双手双脚已经完全麻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