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元安国。
他并没有选择一条与和亲截然相反的道路,反而是迎北而上直奔漠北的皇城塔吉尔,让人猜不出其用意。
周夏城并没有如它的名字那般,本是该酷暑的节气,却依旧如沐春风,清清凉凉。
各处而来的商贩在热闹的集市叫卖着。
其中最卖力起劲儿的还属卖油纸扇的小商贩。
“来呀,瞧一瞧,看一看,最新的油纸扇,能用百年的青竹骨……油纸扇啦,油纸扇,买油纸扇啦”
元安牵着马慢悠悠的走过摊贩,也被老板的叫卖声吸引,不禁多看了两眼。
就这匆匆两眼,便被商贩老板一眼看中。
“侠客别急着走啊,来瞧瞧我这油纸扇,全南夏就此一家,错过就再也寻不到了,来看看,看看不要钱”
他眼疾手快的拉住元安,眼睛直直的盯着元安腰间的短刀,却还在努力推销他的油纸扇。
“来瞧瞧,这可是元安城首席画师的手艺,再配上这精湛的工艺,侠客您拿在手上摇上那么一摇,当真是……举世无双”
此时的朱元安一身的破衣烂衫,怎能配得上‘举世无双’四个字,元安轻笑一下,并未理。
“侠客别走,侠客请留步,瞧着侠客也是性情中人,这油纸扇上的墨宝当真配的上侠客的浪名……不如侠客来上一把,潇洒无双,说不定能在这大周夏偶遇佳人”
“驾!闪开!快闪开!驾!”
还没等商贩老板吹嘘完,一人一马快速从两人身旁闪过,马上的人挥动的鞭子扫到了游信的后背上,游信扬起前蹄吼叫一声极为愤怒。
元安一个跳跃翻身上马“驾!”瞬间便消失在街道上。
“哎哎……侠客,你的油纸扇,真是匹好马,好马啊,可惜,可惜了……侠客,拿马可换扇!记得来找我啊!”
商贩老板独自叹息,他可不是瞧着元安像是冤大头,而是实实在在看上了他那匹宝马,以为忽悠住了元安,能让他以马换物。
“将军,要追吗?”
看着自家将军只盯着那油纸扇瞧,却不去追朱元安,严靖贤有点不解,这油纸扇是那些文人墨客的玩物,哪里是他们这种糙人能懂的,即便再有价值买来也是无用,白白浪费那银钱,倒不如打一壶酒喝个痛快了事。
“买了”
“啊?”
“扇子,买了”
严靖贤只以为自己听错了,却再次听到将军叫他买扇子,他只得不情愿的从荷包里掏了一锭银子甩过去。
老板看见银子笑嘻嘻的递上扇子,“客官好眼力,这可是正宗的油纸扇,遇水不湿,遇油不化,乃是皇亲贵族御用之物,用上此扇……一路飞黄腾达”
“闭嘴吧你,小心绞了你的烂舌头”
司马元白没开口,严靖贤却忍不了,如此聒噪之人他还是头一回瞧见。
“好了,您嘞,您拿好,您慢走,您慢走”
商贩老板也是个眼尖的主,立即收了嬉皮笑脸之态,恭恭敬敬的把两人送走,面前的这两位不同与之前那位衣衫褴褛,这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得罪不起便也只能躲着。
“将军,那伙人又跟上来了”
严靖贤四处张望了一翻,小声的说。
看来周旭并没有牵引住敌人的眼线,竟是跟到了此处。
看着逐渐变化的天色,感觉到周遭的气氛越来越诡异,司马元白这才收好扇子翻身上马,朝着朱元安跑远的方向追去。
“啧啧啧……还说不是担心人家,这都跟着人家小公爷身后追了大半月了”
话说他们家将军也真是个闷葫芦,既然放心不下为何不当面说清楚,这样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难道更有情调?
从商南境一路追到周夏城,这一路到是颇长见闻,只是这样耽搁下去,也只是尚且爽快一时,以当下的情形看,要等那朱小公爷自己回头怕是万般艰难。
且不说司马元白的谋划有多周翔,皇帝看到朱元安失踪的消息只回讲了一句,“浪子回头金不换”,其意思再明显不过,压根就不信朱元安会在司马元白的眼皮底下被掳,而皇帝也不想大费周折,人是谁放跑的,自然就该谁追回来。
于是司马元白只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放走的人,自己又来追,可又不舍放下面子,只得等朱元安自己回头,好在朱元安走的是北上的路,正是和亲的必经之路,他便一直在后面跟着。
每每皇帝派人来催,他都是以“浪人心直无撼勿催”来搪塞过去,可时间久了也不是那么回事,这不心中矛盾又产生了。
那边朱元安骑马一路追出城,对方都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于是他只能动用武力,飞身略过之处捞起个石头就砸了出去。
石头在空中完美的划出一个弧度,准确无误的砸到前方骑马之人的后颈上。
“啊呀!”
那人惊叫一声摔下马来,且是脑袋朝地翻滚了两圈才停下。
“侠客为何为难与我?”
元安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明明是个大个子,却要用宽大的衣袍故意遮挡装扮,尚且看不出身量,既不同于北浔人,也不同于周夏人的高挑精瘦,明显是从更北的地方来的。
“噗噗……”
游信喷着响鼻,一双大眼瞪得滴流圆,两个前蹄跃跃欲试。
那人见马蹄即将踩踏过去,又“啊呀”一声,用宽大的袖口捂住了脑袋,一副怂包模样。
“侠客饶命啊!”
“我这马娇贵,可受不得半点委屈,适才壮士挥出的那一鞭误伤及与它,它因此很不高兴”
元安也不是那不讲理之人,打人之前他肯定要先讲清楚缘由,行走江湖也要讲道理不是,也不能全靠武力担当。
“嗨,我还以为……罢了,罢了,是我之过,在此给您赔不是了”
元安拉紧缰绳,游信稳住马蹄向后退了两步。
“是给它陪不是”
“……”
一匹马而已,能懂什么,左右都是头牲畜,值得他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