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灵王音落,他们一行重已陷入一阵灰雾,等灰雾散去,又回到炽鸷鸟族长的山洞中。
甫一落地,炽鸷鸟族长大步走来,一把将向日揪起,厉声斥责:“你小子,你是不怕死吗?你!”话未说完,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晦明不清中,向日的声音坚定有力:“族长大人,灵王陛下说只要我们化羽做出锦被献给他,他就会救我娘,也会救其他族人!”
族长将向日丢下,转过身去:“你知道什么,灵王有多恨炽鸷鸟一族,怎可能轻易放过我们!”
赤茗本不打算插手,闻言按捺不住开口:“族长大人,不试试怎么知道,灵王陛下可不会轻许诺言。”
向日重新爬起,揪住族长的下摆央求着:“族长,求求您,我不能再失去阿娘了,我愿将全身的羽毛和法力都给您,求您救救我娘。”
族长似乎有些动摇,好一会终于出声:“翠翠、袅袅……让全族到洞口集议。”
“是。”两个不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过一会气息便往远处去了。
等她们离开,族长转身看向浅汐眠他们,拱手一礼:“劳烦贵客奔走一趟,还请先坐下用茶,休整一番,在下等会再来招待各位。”
“好,族长不必客气。”
族长笑着再辑一礼,拎起向日的衣领带他出去了。
等族长与向日离开,有两位女子端着果盘、糕饼和茶水走进洞来,将其一一放在桌上。
浅汐眠没有胃口,勉强吃了个果子,赤茗吃得多些,简绥珩一样吃得少。
一下发生太多事,浅汐眠不知如何纾解心中郁气,终是陷入沉思。
两族的恩怨,从一开始便是死局……既是死局,又当如何破解?
赤茗的情绪倒是一如既往地稳定,慢悠悠地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后,倒了两杯递给浅汐眠与简绥珩:“好了,这些事就交给他们处理吧,若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再帮上一帮。”
此事就算插手也无济于事,浅汐眠决定先观望一下。
解铃还须系铃人,她能做的只是让族长带她一起化羽制锦被。无论如何,她都是炽鸷鸟一族,族人要解开恩怨她自然会帮忙。
简绥珩一直未有动作,浅汐眠转眼看他,见他正微蹙眉头看着她,似在担心什么。
浅汐眠拿起一个果子递给他:“吃点果子吧,别担心。”
简绥珩接过果子,沉声开口:“汐眠……你也别担心,灵王看样子是决定解决此事了,既是两族怨恨,只有他们才能解开。”
“我知道,不必多心。”
等他们吃完果子再休整一段时间,族长正好回到山洞。
“我族这两日要制锦被,无法招待三位贵客,还请贵客见谅,先随我族人出去歇息吧。”
赤茗问:“可有我们帮得上忙的?”
“不瞒各位贵客,等我们化羽结束,恐会无力织被,届时还需贵客们帮我们一二,其余的便不劳烦贵客们了。这是我族留下的宿罪,理应由我们来解决。”
赤茗不再坚持:“好,那到时需要帮忙再说,有事可随时来找我们。”
族长恭敬辑礼:“是,多谢贵客。来人,带贵客下去休息。”
“是。”
说话间,已有两位炽鸷鸟侍卫走进,将他们迎出去。
等赤茗出去,浅汐眠看向身侧站着的简绥珩:“绥珩,我有事想问族长,你先出去吧。”
简绥珩深深看了浅汐眠一眼,终是颔首答应:“好,那我……们在外头等你。”
等洞内只剩浅汐眠与族长,族长不解地看着浅汐眠,微微俯身对浅汐眠拱手道:“仙官可是有事吩咐?”
浅汐眠施法化掉身上的白鹤外形,回族长一礼:“族长,我也是炽鸷鸟,此番愿同你们一道化羽,还请族长成全。”
族长一脸愕然地看着浅汐眠,不解道:“仙官并非我族,怎需相助?”
浅汐眠同样不解,茫然相问:“并非你族?”
族长颔首:“在下虽看不出仙官原身,但能感应得出,您只是原身有些像炽鸷鸟,却并非炽鸷鸟……”
“……”
浅汐眠愈加不解,她不是炽鸷鸟是什么,那些灵物折磨了她六千年不正因为她是炽鸷鸟?既不是,她又是什么?
族长俯身开口:“小人眼拙,实在看不出仙官真身,仙官若有惑,天界定有能查出的仙官。”
经族长提醒,浅汐眠方才回神:“多谢族长相告,若有其他需要帮忙的,可随时来找我们。”
族长俯身:“是,多谢仙官,我等感激不尽。”
浅汐眠并不在乎自己的原身是什么,也从未奢望过能见到爹娘,她只是一时无法接受自己坚信这么久的身份是虚妄,无法接受自己浑浑噩噩过了这么久,最后却连自己为何而活也不知罢了……
无神随着侍卫走出山洞,鼻尖依旧是浓郁的草药味,其间掺杂着深深浅浅的血腥味。
走到明亮的洞口,站在外头等她的是简绥珩。
一看到浅汐眠,简绥珩的眉头蹙得更深,眼里带着心疼:“汐眠,你为何这般难过,可是发生了何事?能告诉我吗?”
看着始终担心她,关心她的人,浅汐眠不知为何,竟觉得眼睛有些酸涩。
她从不愿去想自己熬过的痛苦,心知反复回想只会加剧痛苦。但痛苦并不因忽视而消失,她比谁都清楚自己只是在硬撑。好在硬撑能活得不明不白,能过得更好点,因而愿意糊涂,愿意忽视……
简绥珩俯身看着久久不回话的浅汐眠,脸上担忧愈甚。
浅汐眠有些无法直视他的眼睛,默默退开一步开口:“我没事。”
浅汐眠刚退开一步,简绥珩突然上前一步将站在台阶上的她搂进怀里。
浅汐眠的身体猛地一僵,一时竟不知该不该推开他……
简绥珩很紧地搂着浅汐眠,仿似用了全身力气,过了许久,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坚定有力。
“我在,汐眠,我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