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时间!”女孩压着嗓子,急促地低吼道。
顾妄看着她认真而执拗的眼睛,瞬间觉得没劲透了。
他松开手,头朝右,不争那件校服了。
许霜见他松缓,手一扬抽过校服,搭在自己臂弯,扭头就走,一步当两步使。
跟里头藏着什么吃人的怪物一样。
身子直挺,马尾晃荡。她迅速脱离人群,出了体育馆大门。
高杨刚扭瓶盖喝了两口水,反应过来,一惊:“许霜怎么走了?完了,顾妄估计过会得拿篮球当人头打。”
江御舟视线从场馆大门口移开,漫不经心开口:“有那么喜欢?”
他刚刚可是见识了好一番死缠烂打和残忍抛弃。
高杨凑近,贼兮兮的:“顾妄还真挺喜欢的,我和他是分班后才认识的,他吧,有些烂好人,菩萨心肠,总之人还行,就是少了那么些味。至于许霜,我了解也不多,就觉得挺可怜,又很要强。你懂吧,久而久之,他对人家的爱,就像落了一夜的风雪,门前的土堆早已覆满层层白,越积越深了。”
江御舟今天看球赛特意戴了副眼镜,镜片下一双眼闪过几分探知,他看向右手边失意垂手的顾妄,来了些兴致:“小可怜?”
高杨零七零八和他低语了几句,他们班女生不喜欢许霜,刁难她排挤她,说来说去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儿。
江御舟听得泛困,这都什么跟什么,现代灰姑娘?
球赛已经开始,高杨本还想说些过分的,还是止了嘴。
一上场,顾妄整个人疯了一样,抿着嘴,接过球就投,也不传给别人,忘了之前定的战略,活生生一植入了芯片的无情投球机器人。
观众席里有女生大喊:“顾妄好man啊啊啊!”
有人回:“忘了你七班的?”
“帅哥即正义嘛。”
顾妄置之不顾,满眼是对方的篮球架,站在固定的位置,接过队友抛来的球,踮起脚便是一个入筐,连续抛了快十分,对手都蔫成隔夜的豆芽菜了。
江御舟对悬殊太大的比赛没什么兴趣,看了一会儿,掏出手机看看时间,插兜准备走人。
高杨对着那道背影喊:“就走了?下半场我就要上了!”
他摇摇手,头也不回:“那加油。”
江御舟穿过过道,一旁女孩子纷纷探头看他,连锁反应一样。还有甚者故意撞过来,矫揉造作说一句“抱歉。”
他没多理,淡然走过去。
高杨看着他背影,感叹这哥没凶人家真的是转性了。
许霜回去后,忙把那件外套丢进洗衣机,倒了洗衣液,阖盖设置快洗。她又跑去看吴润竹,小孩儿已经醒了,嘴里一阵吐泡泡口水,许霜捏捏他的小脸,擦干净他的嘴巴,放上奶嘴,他嘬得飞快。
许霜把他提起来,安放在小推车上,系好安全带,准备过会带他去楼下晒晒太阳。
江御舟在校门口刚准备下计程车订单,程女士的电话拨来。
他退了界面,接通。
那头一阵麻将搓碰声:“什么时候回家,去快递柜给我取几个快递。”
程女士这人没什么爱好,除了打麻将便是网购。
她也不买大件,专挑便宜的来,以至于人家快递小哥每每往潭溪城的高档别墅快递柜里塞pxx九块九包邮的商品袋时,难免怀疑买家是否填错地址了。
“具体是几个。”江御舟揉揉太阳穴,俊长身形停在大门口,招惹来不少打量目光。
“十个吧。”
“吧?”他尾音上扬,表示质疑。
“哈呀,不超过15个。”
“当我三头六臂呢?”
“我还没问你什么时候去王教练那康复训练,不准备跑了以后?”
“没意思,身残志不坚了已经。”
潭溪中学大门口外,车水马龙,人浪奔涌。此刻正值周末,车辆鸣笛声此起彼伏。
江御舟听不太清音量,发现一旁有条僻静小路,毫不犹豫走了进去。
“诶,张姐,等等我摸个牌…”
“……”江御舟想挂电话了。
“王教练之前和我说你这腿康复后能达到原先水平的一半,真的考虑好了?我也不是强迫你,毕竟这是你自己的事情。”
窄道一侧的墙面张贴着各类低俗的小广告,其中还夹着几张疏通管道、转租撬锁的,服务应有尽有。
他避开远处脏乱的垃圾箱,继续往前走:“指望我这双腿,不如上柱香祈祷我爸多给你打点钱,输再多也不怕。”
“别老咒你妈输钱!”
程女士叨叨个不休:“不跑了以后就不是特长生身份了,文化分也要赶得上,我和你爸商量好了,必须得让你住得离学校近一些,你这几天挑个地儿,再让你爸安排。”
窄道走到尽头,往右拐是一片公寓楼。
阳光披洒在老旧楼层斑驳掉迹的墙面,光影闪烁,栀子香扑鼻。
“江御舟,你妈跟你说话呢,听见没?”
一户人家窗外越出几束攀旋的紫藤萝,随微风与光共舞,格外旖旎。
他漫不经心应着。
继续往里。
树荫阴影处的隐蔽角落,花坛旁的石凳上,坐着一个垂头的女孩。
发丝吹起,露出她光洁饱满的额,女孩白皙两指并在唇边,烟雾弥漫,那张脸影影倬倬。
江御舟楞了会儿,停住。
许霜揉着鼻骨,余光感觉附近有人似的,她抬眸,看清来人,来不及错愕,瞬间将右手往后一挪。
江御舟睨着她略惊促的样子,挑了挑眉。
手机内还在嚷嚷,他调低音量。
许霜杏眼圆睁,小眼神眨巴几下,上下扫着他:“你来这干嘛?”
江御舟侧身对着听筒低声几句,收了手机。走近几步:“怎么,你这是什么隐秘宝地?不让外人来?”
许霜没应话。
几米远阳光范程下,小推车内响起一阵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