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三轮车和汽车一前一后顺利通行。少年也提速远去,明快得像一阵吟啸的山风。
姜嘉遇将头转向后挡风玻璃,望着云逸川消失在转角的背影,不禁猜测,他要去哪儿?好像是往镇子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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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现任才提着大包小包的见面礼登门。那头,前夫就不合时宜地打来电话,还点名要跟女儿说几句。
姜嘉遇接过袁婉珍递来的手机,懒懒地,反应不算积极。她走到院子边儿上,姜笙问什么,就答什么。
老瓦盆里的风雨兰开败了一茬,又更争先恐后地冒出新鲜的一簇。花期悠长,从三月开始,如是重复至九月间。
女孩抚弄着朝露沾衣的碧叶,听姜笙从“最近过得怎么样”、“适应新学校吗”到否定袁婉珍的教育观以及发表自己人生高见。
通话近二十分钟后,姜嘉遇把手机还给在屋前菜畦择菜的袁婉珍。
袁婉珍扒拉着茴香芽,“你爸刚跟你打电话的时候,说我什么了啊?”
“没说什么啊。”
“哼,肯定说了。”
嗯,确实。他说,父母俩人都是学渣,还指望女儿中成绩全A的基因彩票,疯了吧。
姜笙发起狠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姜嘉遇也蹲下来帮忙,“他说给我买台电脑,问我要现在的住址。”
“虽然你爸不是个好东西,但他给的值钱东西你都得收着,不然我帮他打下的基业全给那寄生虫母女霍霍了。”
袁婉珍说罢,用手把茴香芽拢齐整,掂了掂分量,“差不多了,包抄手够了。”
女孩把自己手上一小撮才摘好的也递给她。
袁婉珍接过,久蹲后猛地站起身,一阵眩晕,身体也重心不稳地晃了下。
姜嘉遇急忙上前去扶,她却摆摆手说,“没事儿,起猛了,低血糖。你啊别不吃早餐,不然跟我一样。”
母女俩走到天井旁洗菜。袁婉珍瞅了眼在厨房内帮忙烧火做饭的陈华谦,轻声跟姜嘉遇说,“本来不打算那么早带你陈叔叔来云坞看你外婆的,但既然你都觉察了我跟他的关系,并且也不算反对,我们就想着,干脆提前把事儿办了。”
谁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姜嘉遇点点头,安静地表示理解。
“跟个小大人似的。”袁婉珍笑。
姜嘉遇抖了抖码放在竹编筲箕里的茴香芽,加速沥水,然后端去厨房,“外婆,袁满几点回来啊?”
“不知道。这浑小子肯定是溜到网吧上网了,有时候下午才回来。”外婆答。
大人们围着灶台包茴香肉馅的抄手,屋内的陈嘟嘟又闹起了起来,嚷着要喝银鹭花生牛奶。
“嘟嘟,回去再买好不好?”袁婉珍在陈华谦面前温声细语地哄着孩子,比对姜嘉遇小时候耐心不少倍。
外婆说:“我去吧,村口就有小卖部。”
姜嘉遇立马擦了擦手,“外婆,我腿脚利索跑得快,还是我去吧。不过……既然都到村口了,再往前走个十来分钟就是镇上了,我顺便去网吧把袁满揪回来吃饭。”
“也行,你骑袁满的单车去吧。”
“好啊。”
“那小子但凡放假去镇子上开的都是我的电动车。要不是他学校有硬性规定,不能开电驴上下学,估计那车就完全沦为他的坐骑了。”
女孩正要出门,陈嘟嘟拉住姜嘉遇的衣角说,“我也要去!”
这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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鲢鱼洞的四月天,穹顶多聚阴云。
经得长辈同意,顺利坐在姜嘉遇单车后座的陈嘟嘟,在村野田畦间不安分地瞅东望西。
雾濛濛、风淅淅,脚踏车穿行在子规声里。姜嘉遇给予安全提醒,“坐稳,别乱动啊你。”
“哦,好的,姜嘉遇。”稚嫩的声音在后排响起。
这个时候或许应该纠正他要礼貌些叫姐姐的,但她想想,还是没有吭声。
陈嘟嘟忽然问:“你为什么叫姜嘉遇?好难写啊,笔画真多。”
其实,小时候每逢考试、发新作业本和新书,她也经常嫌麻烦。
“因为我爸妈希望我的人生能受到世界优待。”害怕陈嘟嘟听不懂,她重新组织了更通俗的措辞,“就是……希望世界能对我好一点。”
“那世界对你好了吗?”
“不知道。不算偏爱我,但也没有很糟糕吧。”
陈嘟嘟“哦”了一声,实际上也未必能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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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并非赶集日,行人较少,烟雨缥缈的长街徒增了几分冷清。
姜嘉遇在商店货架上找到银鹭花生牛奶,去结账的时候,陈嘟嘟看着她的脸色,又试探性地塞了几张迪迦超人的贴纸进来。
姜嘉遇说:“可以给你买,但待会儿要听话些,别闹,更别乱跑。”
“好啊!”男孩欣然点头。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道理连一年级小朋友都懂。对超人贴纸的渴望让他暂且收敛了任性调皮的本性。
姜嘉遇带着陈嘟嘟找到了在自家柜台看店的林鲤。她问:“你知不知道镇里的网吧在哪儿?我奉旨抓袁满回家吃饭。”
“那网吧就藏在在学校后街的打印店里,我带你去吧,走小路近些。”林鲤正好久坐无聊。她跟后院的奶奶打了声招呼,就带着姜嘉遇去了连云中学。
林鲤撑着伞,与推着单车的姜嘉遇并排走着。
穿着雨靴的陈嘟嘟在前头踩水玩儿,估计是怕走丢,所以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姜嘉遇还在不在。
“你以后想考哪个高中啊?”姜嘉遇问林鲤。
“我能上二档线就不错了。你呢,嘉遇?”
“以我现在的成绩,直升二中比较稳,我爸也让我别那么大压力。但我妈觉得吧,搏一搏,单车变摩托,所以希望我填报医科大附中,我现在也有些犹豫。”
“你估下分,大概差多少能上附中?还有几个月就中考了哦,成绩提升空间很紧啊。”
林鲤说着,无意间扫到学校后门的方向,眼中染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