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
林元和张嫂过往每年都会去外地，找林叔一起团圆。去年林叔随项目换了工地，安排起来有些不方便，就没过去。
大年三十那天，张嫂邀请了她去他们家一起吃年夜饭，菜里就有一道是咖喱萝卜焖牛腩。
林元跟她吐槽过，说他妈做这道菜，兔子闻了都不高兴吃。
究其原因，其实是张嫂牙口不好，喜欢把萝卜炖烂了吃。林元觉得那种口感跟吃......没什么差别，所以很不喜欢。
宋知倦听后神色不变，心里却多了几分酸涩难言的意味。他没再说话，自虐式的任由这种情绪疯长。
宋知倦坐的位置正好可以透过叉竿而起的木窗，望见院里的花圃。他微怔片刻，在心里算了一下时间。
这才恍然惊觉，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在南渡也已经待了五个月了。
眼看着那堆绣球花从花团锦簇，到此时早已枯败完，只剩下三三两两还泛着黄的枝叶。
宋知倦情绪低落，手上无意识转动着手机，气氛是少有的冷凝。
林栖莫名有些局促。
她抠着指头，顺着刚才的话题，说：“你还没说你讨，讨厌吃什么。”
宋知倦沉默几秒，才语气懒倦地回：“我没有忌口，都不讨厌。”
林栖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不知道他没忌口，为什么还突然问这种问题。
可是宋知倦又沉默了下来，林栖只好顺着他的目光，一起望向徒剩枝叶的花圃。
宋知倦跟她在一起，鲜少有这么安静的时刻。他一不说话，林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陪着他发了一会儿呆，又吹了一会儿风。
直到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林栖才讪讪地起身朝书柜走去。
她想的是，等下宋知倦要教林元做题。自己不好一个人在屋里待着，可高中的教材，她也听不懂。还不如找本书来，能在边儿上打发打发时间。
-
林元拎着书包进来的第一秒，就敏锐察觉到了屋内有些诡异的气氛。
他先是看向林栖，见她正垫着脚，埋头在书柜里找书。
转而又往宋知倦那边看过去。
没想到这老男人居然没在林栖姐面前发骚，反倒是在发呆。
林元愣愣地站在门口，不敢动作。
半晌，他才出声喊人：“林栖姐，宋哥，我带着作业来了。”
宋知倦似被他这一声叫回了神。
他轻嗯了一声，没管林元突如其来的小尴尬，后脑勺长了眼睛般，走到林栖身边，替她从最高那层拿下两本书。
“是这两本吗？”
林栖骤然间感受到空间狭小起来，羽绒服互相摩擦发出极轻的暧昧声响。男人温热的气息打到裸露的脖颈上，让她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
宋知倦看着她下意识逃避的动作，眸色暗了暗。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半步，他重新问：“要拿这两本？”
林栖小幅度地转身去看他手上的书，有些讶异他问都没问，居然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书。
她从他手里抽出其中一本：“只要这，这本，就可以了。”
宋知倦嗯了一声，把剩下那本归置了回去。
林元见两人交流起来与平常差别不大，也就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他把书包抡着圈甩到林栖的工具桌上，随手搬了三把椅子过去，还先他们一步坐到了中间的椅子上。
林元一脸得意地抬了抬下巴，两手分别拍了拍两边的椅子，招呼他们坐过来。
宋知倦：“......”
放在之前，他肯定会想办法让小鬼把位置让出来，只是现在没了心情，倒是挺配合的率先坐在了他左边的椅子上。
见状，林栖给他们准备了些零食和热茶，才拿着书坐到了右边。
都坐下后，林元才了解到宋知倦是个数学老师。他看着学校布置的一堆作业，从最下方捞出了三张物理卷子。
宋知倦接过卷子，简单扫了一遍，想到某种可能：“抄的？”
林元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宋知倦放下卷子，分析道：“你这三章卷子的选择题和填空题都写了，后面的大题却一道没动。昨天才放假，今早在网吧，哪来的时间写完这些。”
林元被猜到了也不慌，他嘻嘻一笑，说：“前面的都是送分题，我懒得写，只写大题也是一样的。”
“这么厉害？”宋知倦语意不明地勾了勾唇。
林元嘚瑟一笑：“那是！”
“那还需要我辅导？”宋知倦话锋直转。
“......”
意识到自己吹嘘太过，林元及忙收敛了表情：“需要的，需要的......”
宋知倦懒得跟他继续糊弄，手从他的笔袋里摸出一支黑色中性笔：“说吧，哪儿不会。”
林元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存了刁难的心思。他点了点其中一张卷子里的最后一道题：“这里。”
宋知倦眼皮稍敛，手支在下巴上，看了一边题干后，略微思索片刻就开始讲题。
五分钟后，这道极绕人的题被他一一拆解展开，思路清晰、步骤明了地摆在了林元面前。
林元不信邪，以至于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了他单方面拿出自己觉得有难度的题。
从物理到数学，从英语到语文，全被他都问了个遍。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除了语文两人都是一知半解之外，几乎没有可以难倒宋知倦的题。
两个人也说不上是在辅导、学习，还是在互相折磨，一直到那层微弱的太阳光快要消散，才终于告一段落。
林栖想留两人吃饭，她把看到一半的书夹进一张书签，打算去准备做菜。
林元开心的不行，满口答应下来。
宋知倦却顿了顿，只说要回学校去喂奶猫，抿着唇回绝了。
林晓怔了怔。
虽然宋知倦下午的表现与平时别无二异，可状态始终不是很高。她猜或许是今天起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