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的餐厅是齐媛家里新开的一家。
四星级酒店。
我站在门口,抿着唇抬头向上看。高耸的楼,金碧辉煌的装修,无一不显示着我与这里的不匹配。
“走吧。”
我任由梵清拉着我的手,慢慢的朝着里面走去。
“沅沅。”
齐媛站在我们的面前,微微上扬着嘴角的看着我们。她的眼里有着熠熠星光,和平常看着我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走吧,已经有人帮我们点好菜了。”
我看着她和陆生并肩着,她从容不迫的和酒店的经理打着招呼,和陆生站在一起是那么的耀眼。
要是我也能像她一样那么闪闪发光就好了,我也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梵清的身边了。
我们坐在包厢里,有人齐媛专门开着螃蟹。我木楞楞的坐在位置上,看着它无从下手。
我虽然很少吃螃蟹,但我也知道最基本的吃法。
不过那个人的手法过于优雅,步骤紧密的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相比之下我是如何的粗鄙。
我叹了口气,看着齐媛的吃着早已经被处理好的螃蟹。
粗鄙与优雅并没有一个具体的代名词,但不论我做什么,我都已经给自己下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标签。
“今天的螃蟹还可以吧。”我转头看着旁边出声的梵清,他笑了笑询问道,“其他的菜呢,我可不喜欢吃螃蟹。”
梵清的面前是一片的狼藉,他家教良好,不可能不懂的。
注意到了我的目光,梵清笑了笑凑到我耳边轻轻的说:“螃蟹嘛,随便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你不要笑话我。”
我有些愣神,随后立马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我知道梵清这是在为了我那可笑的自尊心掩饰着。
吃完饭之后齐媛并没有留着我们的意思,我和梵清也就自然而然的走了。
不过陆生似乎有什么话要和我的梵清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大概是和梵清所说,毕竟我和他没有多少交集。
“陆生。”齐媛拉了拉陆生,陆生立马回过神来和齐媛扭头走了。
不过他们两个刚重新见面,该说的话也确实要多点。
“梵清,我们去哪。”
梵清没有说话,我跟着他走在路上很久很久。
就像是从遇见他开始一样一直跟在他的身后。
“沅沅。”
我停下来,看着梵清的后背。
他长得好高好高啊,单薄的身子又像是那么的有力量,替我挡住了无数的风霜雨雪。
“听我的吧,离齐媛远一点。”他转过了身,太阳照耀在他的身后,我抬手挡住了他的脸。
太阳确实好光明啊,但是也好刺眼啊。
“她不是什么好人,沅沅理她远一点吧。好吗?”
或许我这个人是不值得有朋友的,在梵清期盼又渴望的眼神里,我点下了头。
他的眼神是那么的真挚,我能感受到那确实是无比善意的劝告。
于是,我这份长达两周多的友谊,又破灭了。
齐媛也不再和我联系,我们的关系又恢复了以往。
那些嘲笑与谩骂又再度席卷而来。
人生就是这样的,没有任何的转折就会前往下一个地点。
就像我和齐媛的分开,本身就是没有任何预兆的。但是我们两个都出奇的,沉默的远离了这段关系。
我听说了一些事情——比如齐媛原来是我们这边市里的一个首屈可数的龙头企业,最大的医药公司就是她家里的。
所以她才有能力让那个女生再也没有来过学校一样。
是的,自从我们吃过那天的饭之后,就再也没看见那个我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
这样也好。
原本我们的生活就该没有交集的。
她是她的千金小姐,我也依旧是那个低贱到尘埃的沈沅。
但是,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如我愿的,我知道。
一直都不会如愿的。
我和齐媛所有的面具破裂在一个下雨的傍晚,就如同我和她的第一次相遇一样。
不过不同的是,她的身边还有一个夏馨月。
我们都撑着伞,只不过我的伞很小。但雨水都是顺着伞尾低落的。
伞外的大雨倾盆,却丝毫没有淋到我面前的两个精致的少女的身上。我沉默的看着她们许久,看着夏馨月和齐媛化着精致的妆容,看着她们如出一辙的笑容。
我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但是那笑容没有持续多久我就慢慢的僵住了脸颊,随后又陷入了沉默。
她们没有说话,我就也没有说话。
不知不觉的,我感觉我的脸庞湿了,眼睛也开始发痒。
为什么哭呢,到底为什么会哭呢,我也不明白。
到底是我这可以随意被践踏的人生呢,还是我随时就可以被玩弄的感情。
太多了,太复杂了。
我数不清的。
这一次的我没有站在原地,我拿着我的伞往外跑。
但是我没有跑多远就被抓住了。
她们掀去我的伞,松开我束好的头发,把我踩到地上。我看着就要浸没我眼睛的雨水,这一次终于开始嚎啕大哭。
再也没有像以前一样沉默。
无数的巴掌还有拳脚落在我的身上。她们抓住我被淋湿的头发,带着我的额头吻以大地。
我感受不到疼痛,我只能感受到雨水打在身上刺骨的寒冷,还有我温热的流失。
这一次的我终于哭到了嗓子干哑,也终于面对了我终将永远孤独的事实。
齐媛靓丽的皮鞋踩在我的手上,我全身没有力气,只能无助的叫着。
“你以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个破学校吗,我都是为了陆生。”
“沈沅,你以为我会和你做朋友吗?你这种贱人,就只配在泥泞里活着,活一辈子。你永远也翻不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