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8周岁的生日刚过去没多少天,沙织告别了亲人,离开了朋友,只身一人进入一片陌生的土地。
京都是不逊色东京的繁华城市。沙织放眼望去,四周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和东京一般热闹。但是,散发着古老气息的传统建筑群和现代化都市的东京截然不同,一下子就带给沙织异乡之感。
沙织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落了脚。
她没有在京都四处闲逛,整日无所事事,躺在床上玩手机。
她已不再演戏,模特合同在两三个月后也将到期,目前没任何工作找上门,又达成了现阶段的人生目标,现在闲得很。
为了高考,她许久没玩手机,攒下不少未看的优质影视剧,够她没日没夜看上好几日。
不用努力,不愁吃穿,可以尽情享乐,她提前迎来了梦寐以求的咸鱼生活。
她的情绪随着电视剧的情节发展起伏不定,时而欢喜,时而忧伤,看得真情实意。但是,无论是欢喜还是忧伤,总有股闷闷的空虚感萦绕在她心头,挥之不去。
她偶尔会突然走神,想起这几日收到的好几封邮件和许多个电话。
邮件,她怕回复不当会对朋友们造成更大的伤害,干脆继续已阅不回;电话,她听着呼叫音响起一遍又一遍,不曾接听过。
电话那头的朋友们似乎终于接受了冷酷的现实,几日之后,便不再尝试联系她。
他们放弃了。
这是她想要的结果,不是吗?
沙织扯了扯嘴角,最后放弃了无谓的伪装,任由嘴角下拉。
羂索,你快点归西吧。
她第37968次在心里诅咒着那个人。
为了排解负面情绪,她更加认真地投入到影视剧中。
没两天,京都大学开学了。
作为前几年来频繁在电视剧和杂志里露脸的人,沙织在同龄人中赫赫有名。一副墨镜模糊不了她的辨识度,无论她走到校园的哪个角落,总有一两个人能认出她。更甚者,她的同级同学里还有一些她的粉丝——真爱粉、路人粉和黑粉。
沙织遭遇了源源不断的搭讪。有人找她要签名,有人找她合影拍照,有人找她交朋友,有人找她掐架……
沙织延续高中时的做法,对所有人一视同仁,把他们当成空气,冷漠以对,气跑了一批又一批人,继续过着独行侠的生活。
掉粉?粉转黑?那又如何,她自始至终,都不曾把目光投向他们。
她进入娱乐圈的目的性很强,从不参加综艺等节目吸粉。演员和模特只是她挣钱的交易手段,她负责对外提供好作品,以换取大额资金,如此而已。粉丝们的心情,她概不关心,也概不负责。
沙织在京都大学里过着她的悠哉生活。除了上课时间,她的剩余时间都在单人宿舍里度过。
她提前抵达了现阶段的计划终点,失去了奋斗的目标,又被羂索浇灭了上进的动力和交友的欲望,再也捡不起丢下的晨练,整天宅在宿舍里咸鱼躺。
失去时间规划后,她的作息变得紊乱,又有日夜颠倒的迹象。
就过程而言,积极主动的咸鱼生活和被动无奈的咸鱼生活没两样。但是,沙织却觉得浑身不得劲,越躺越觉得烦躁。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变换各种姿势刷手机。
当最上恭子饰演的角色都进不到她眼里时,她终于躺不下去了,扒拉着头发爬了起来:“不觉得享受时,这样的生活反倒是种折磨。去跑跑步放空一下大脑吧。”
她换上一身运动服,习惯性地将九节鞭缠在腰上。
腰间熟悉的分量让沙织的心安定了几分。
她的手指抚过冷冰冰的鞭节,脑海中先浮现出一张俊秀的面孔,而后又想起另外几个朋友。
“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在大学时是否依旧然加入了篮球社团?五月和哲也修成正果了吗?”
想起朋友们时,沙织露出了多日以来第一个不掺杂质的纯粹笑容。
说曹操,曹操到。
铃声响起,沙织的智能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来电显示赫然写着五月的名字。
五月没有抛弃她。
沙织的心中可耻地漾起一丝丝欢喜。
她紧盯着手机屏幕。
手机铃声响了许久,到达等待时间后主动挂断。安静几秒后,铃声再次响起。
沙织不由得伸出手。在手指触及手机时,她的手指一颤,又缩了回去。
“不能半途而废。”
铃声响了又断,断了又响。三次过后,再无动静。
沙织蓦然松了口气。
她把手伸向手机,准备带上它一起跑步。
她刚拿起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这次来电的人是赤司征十郎。
沙织下意识松开手。
手机从沙织手上自由落体,砸向地面。
“别啊——”
沙织发出惨叫,迅速出手抢救手机。
她险险救下手机,手指不小心触碰到手机屏幕,手机铃声戛然而止。
沙织急忙看向屏幕,上面显示的不是电话接通的界面。
幸好……幸好个鬼啊,她按到拒接键了!
对不起,征十郎,我不是刻意的,真的!
沙织的情绪有些不稳。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沙织瞄了一眼手机屏幕,把它放在书桌上,像是逃避什么似的,第一次出门不带手机。
多跑几圈吧,她的脑袋需要冷静冷静。
沙织走出宿舍,目不斜视地直线走向操场。
她的思绪被刚才的事情塞得满满当当,有些心不在焉,没发觉周围的动静不同寻常。
在她正前方突然出现一个高壮的男生,拦住了她的去路。
搭讪的?表白的?骂人的?问路的?
沙织懒得抬眼瞧他,90度拐弯,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诶,无视我?”
传来的声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