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的脑袋。”
“这是……”
“孤从前行军备战,也向伙夫讨教过这做饭的手艺。本想着你伤势未愈,且宫中有诸多佳肴,亲手为你做羹汤,但奈何还是天资愚钝,只能做这一碗清淡的粥食。”
郑旦盯着夫差手中清淡的粥食。
“这样一碗粥食在战场上是何足珍贵。妾虽未亲历战役,但也知晓其中苦寒,有时粮草不够,兵马只能啃树皮过活。此粥胜过世间一切佳肴。”
夫差吹凉粥,递到郑旦嘴边,郑旦注意到夫差手上的刀切伤。
郑旦拉过夫差的手,“君上,您是君王,不必为妾做这些的……”
滚烫的泪珠滴落在夫差的掌心中,他觉得内心某一刻也被此泪烫着,焦灼着。
夫差手中的汤勺重落回碗中,他抬手拭去郑旦眼角溢出的泪。
“孤没事,只怕这碗粥食味道寡淡,入不了口。孤只是想像寻常夫妻那般,学着郎君为心上人做羹汤。只可惜,这一次,好像还是不行……”
其实心中成见的裂痕早已在一次次言语中碎裂。
郑旦情不自禁靠近夫差,在他的唇角留下浅浅一吻。
郑旦指尖轻点夫差眉心。“君上不蹙眉的模样,可用郎艳独绝形容。”
夫差将手中的粥食放于烛台之上,回神。他一手衬于郑旦脑后,靠近、浅浅回吻郑旦。
殿内烛火幽暗,二人气息交缠。
郑旦环住夫差,夫差最后一吻落在郑旦脖颈,声音有些喑哑。“你还不打算告诉孤,你是谁吗?”
夫差低喃着“修明”,他的呼吸声在自己耳侧被放大,一字一句听得无比清晰。“苎萝村。”
郑旦醒过神来。“白衣,公子?!”
“嗯。”夫差想到两个人此刻处境,故作咳嗽,“咳,你伤未好,今日就到此为止吧。”在这“互相引诱”中,他差一点点就把自己全部的思念拖出,但现在并不是最佳时机;时日还长,他会慢慢对她说。
夫差“噌”的一下起身背对,说话变得结结巴巴。“这粥你若觉得寡淡便不吃了,就,就放那儿吧,孤,孤,会叫印内侍来收拾。还有,孤,孤就在屏风后面处理政务,你若有事喊孤便是。”
郑旦从未见一个君王能如一个稚童被抓住做坏事那种慌张模样,此刻的夫差不是稳重肃杀的帝王,而只是面对郑旦不知所措的少年郎,着实有些令人心生怜爱。
郑旦捂嘴偷笑。“妾谢过君上。”
“若以后只有我们二人相处,没有孤,没有妾之称,只是你我。是夫差和修明。”
“嗯,修明记住了。”
郑旦拿过烛台上的粥食,虽味寡,吃入心中却是甜的。
夫差誊写简牍的模样倒影在屏风上。
入越宫时的郑旦不过碧玉年华,再入吴宫不过也就桃李之龄。夫差征战天下时不过弱冠之年。如今一个年二十的佳人和一个年二十四的郎君正相配。
烛火映照,屏风上倒映着夫差以手撑头休憩。
郑旦起身拿着披风走到夫差身边,为他盖上。
夫差意识朦胧的抓住郑旦的一只手。“修明,长君会娶你……”
郑旦指尖轻点他的眉心。“好,修明答应长君。”
见夫差一手支撑不稳会有所磕碰,郑旦便用自己的手托住他的头,而后轻缓放于木案上。
他的脸就这样贴着她炽热的掌心。
“夫差,若你为明君,即便舍我之命也会换你一命。”
古来君王之言不是戏言。所以当郑旦知悉夫差梦语会娶自己,她是真的开心。
而心中有关情愫的那杆秤已经偏向眼前之人。
郑旦将木案上的简牍卷起归置好,吹灭了烛火。而后轻声细语道:“长君,好好休息。”
吴王夫差醒来,肩上的披风滑落到地上。他便知道是她昨夜为自己盖上的。
印内侍为吴王夫差更衣,整理朝冠。
“动静小些,她还睡着。”
印内侍点头哈腰。“是是是,只是君上您……”
“你知孤最讨厌吞吞吐吐。”
“奴不敢,只是您昨日又席地而眠,怕是有伤龙体啊。”
“从前行军打仗都没有那么多讲究,孤尚且年轻,无碍。若再多嘴,孤就摘了你的脑袋。”
“奴不敢。”
印内侍为吴王夫差整理衣摆,便同去广德殿。
吴王夫差一甩衣袖,落座于宝座之上。
“君上千秋岁!”
“众卿免礼。”
“谢君上!”
夫差禁不住咳嗽了一下,此时谷大夫有事请奏。
“君上,宫中流言四起。臣近日听闻君上为照顾王妃不眠不休,这于您的龙体有伤啊!您席地而眠,有损君上威严啊!您贵为君上,又怎能下庖厨亲自做羹汤?此种荒唐行径,若是传扬出去,怕是会嘲笑皇室无礼。”
“孤刚刚不过是咳嗽了一下,没什么大碍。王妃是孤的妻,何况她是为救孤,孤理当照顾。”
付上卿站出来,“虽中宫空悬多年,但王妃终究是越王勾践所献,不过是为迷惑君上。耽于美色,必将误国啊,君上!”
夫差冷笑一声。“哼,美色误国不过是无能者所找托辞。历来红颜无辜,她更是无辜。”
夫差愤而起身,拿起面前案几上的一卷简牍。神色威严,俯瞰群臣,“你们说孤耽于美色,可这几日的奏章孤一日不曾倦怠,一一阅览批写,你们还有什么不满的!”
说罢将那一卷简牍重重丢在几卷简牍堆起来的上面。
这一份简牍散开,铺于其上,而后滑落到地上。
“君上息怒!”
历卿起身作揖。“先王将君上交予老臣等,老臣等人不能不为君上考虑。老臣绝不允许君上胡来!还请君上下令处死王妃,若不然,老臣愿血溅广德殿!”
数载春秋的相伴相随,伍子胥太了解夫差的脾性。若夫差气性来了,怕君臣之间会产生莫大嫌隙,甚至君臣离心。为控制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