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郑澄磕完头之后,便直起身来,顽强地说道:“请公主殿下放过我,我不愿意。”
明华听得郑澄这么一说,气得柳眉倒竖,登时起身往郑澄身上一踹,踢得郑澄歪倒在地,但郑澄又顽强地爬起来跪正,朝太后端端正正磕个头,盯着地面继续说道:“请公主殿下放过我。”
太后低着眉头,竟然仿佛没看见这一幕似的,面无表情端起杯子喝茶。
平成王妃缓缓坐下,看着郑澄的脸,而郑澄内心骄傲,不愿意被王妃看见脸上的血印子,只是掉过头去不敢看王妃。
看着明华又要踢人,平成王妃终于是憋不住了,她叹了一口气:“明华,我也是你的长辈,我也说得你几句,婚姻大事,原不应如此强求,若是人家不愿意,你强扭是不会幸福的。”
明华冷笑一声,说:“你们明娴娴喜欢的东西,偏我也喜欢,我既然喜欢,我偏要拿到手,偏不给明娴娴。王妃自然是我的长辈,等我尚了驸马郑澄,定然也请王妃来喝我们的喜酒。”
平成王妃原本是对郑澄极其满意的,但突生变故,当前却好为郑澄讲话,只好笑道:“那是,大胤最尊贵的嫡长公主,自然想要什么无不能要到的。只是郑澄是新科探花,天下文士之佼佼者,公主如此待郑澄,不怕学士们寒心?不怕言官们奏本?若要我说,公主殿下还是得忌讳一下天下悠悠众口。”
“笑话,言官们学士们管得到我堂堂嫡长公主的婚事?倒是王妃,你管管你女儿的婚事吧,我的婚事如意不如意尚不得而知,但你女儿的婚事定然是如意不了的!”
明华起身往旁边的椅子一坐,便从宫女手中端过一盏茶喝起来。
平成王妃气得站起来,正欲行礼告辞,突闻门外禀报:太子殿下来拜。
话音刚落,只见明昭脚蹬着一双纹金马靴,一身羊皮滚织锦骑服,俊朗如风地一脚踏进宫门。
明昭给太后跪下行了礼,然后一手把郑澄提了起来。
他冲着明华不悦道:“郑澄是东宫属臣,姐姐也看着我的面子,不要太为难了他。”
郑澄便松了一口气,低头退到一边。
屏风后的周施施便也松了一口气。
太后终于放下茶杯笑了:“太子倒也讲义气,特意从马场过来护着郑澄。”
明昭便笑道:“那倒不是,孙儿此来是来给奶奶请安的。”
太后沉吟了片刻,又笑道:“太子看来是政务不忙,有空来给哀家来请安,聊些闲话?”
明昭也笑道:“孙儿不是不忙,而是太忙了,东宫也缺人手,所以来请奶奶赏孙儿两个恩旨,一是把郑澄赏给孙儿带回东宫,二是东宫内务需要些人来管事,旁的人我不放心,但是施施妹妹是自小跟我一起长大的,又是母后的外甥女,把内务交给她我放心,况且施施妹妹日前也求过我要帮我掌管东宫内务,所以求奶奶把施施妹妹赏我。”
还没等太后说话,明华突然就站了起来:“第二个我不管,但第一个我不同意,郑澄是我的驸马,做不了你的东宫属臣。”
明昭说:“郑澄是父皇恩许的东宫属臣,只是尚未拜官,姐姐且别闹,姐姐若是看上旁的什么人,都使得,我替姐姐张罗。”
明华慢慢踱着步,走到郑澄面前,把脸凑上去笑着盯着郑澄:“不,我就要他,他长得好看,文章也好看,风度气质都是出类拔萃的,我喜欢的东西,我偏要得到不可。”
郑澄退了一步,偏过头不看明华。
明华便收回眼神,慢慢踱开:“不给我做驸马也可以,只是郑澄以后别想婚配了,现在满京城都知道他是本公主看上的人,谁敢将女儿嫁给他,就是跟本公主为敌!他这一世就别想娶妻罢!”
明昭低头不语,喝着茶,微微偏头,看了看郑澄。
只见郑澄两目微张,眼里一片死灰。
明昭低头半晌,便道:“姐姐说笑话了,今日且说今日事,郑澄得跟我回东宫。”
明华便又冷哼一声:“太子或许回宫问问皇后娘娘,前一阵子我的差事,可替皇后娘娘办得妥当?我跟太子终归是姐弟,太子须得想明白些。”
明昭端起来的茶杯停在半空中。
屏风后的周施施登时愣在当场,脑子里电光火石之间,那一日在鹿林苑捡起郑澄玉佩的前因后果忽然重新闪现,一些没有想明白的细节忽然浮现了出来。
那一日,明华同皇帝和皇后同游鹿林苑;
那一日,明华与皇后的配合堪称天衣无缝。
那一日,逃出皇后掌控的周施施,以“欺君之罪”的名义,重新落入皇后之手,并被光明正大赐死。
原来,明华竟然转向了皇后?
是了,三皇子已经之藩,淑妃已经失势,皇宫内只剩另一名尚在襁褓之中的皇子,太子的地位前所未有的稳固。
明华若是聪明人,当然要借此机会重新选边站。
即使不重新站队,若是皇后要周施施,明华要郑澄,两者也很容易达成交易。
平成王府和郑氏议亲之时,两情相悦互相满意,如何拆掉这桩婚事呢?若是明娴娴成为和亲人选,自然可以顺理成章棒打鸳鸯。
一丝一丝的寒意,一层一层裹紧了周施施,她的心,又一分一分地往下沉了下去:时隔多日,自己没有死的事情,定然已经传遍了皇宫内外,皇后与太子自然是已经知晓她又死而复生。
既然那一日,皇后已经向她说破了所有的秘密,那更加不可能放过她,这一刻太子来索取她做东宫女官,自然不是东宫真的需要一名尚宫,皇后与太子所图的,依然是她周施施的这条命。
明昭抬在半空中的茶杯终于送到了嘴边,他慢慢喝了一口茶,然后他缓缓转头看了看郑澄,又转头去看了看明华。
“自古儿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姐姐的婚事,做弟弟的自然是无权过问的,姐姐也不必太怪罪于我。”
此言一出,周施施倒抽一口冷气。
郑澄不敢置信地立刻站直了身体,愣愣地看着明昭。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意识到:太子这是把郑澄卖了。
太子一